一道門隔開了兩個人。
外面的馬路傳來刺耳的警笛聲,一陣接著一陣,陶綺言心裡卻很靜。
她想起自己被推上救護車時、意識漸漸散去的最後一刻,路簡明笑著告訴她——
“未菱簽下受試協議的時候,譚鬱川正陪在她身邊。以他優越的記憶力,估計早想起那紙是做什麼用的了。”
那時路簡明聲音帶笑,陶綺言黑沉的意識中出現的是一個青面獠牙的血盆大口,他和譚鬱川,她一開始都看錯了。
而這一切譚鬱川始終沒有和她說。而她早在一開始就暴露了自己在意這一點,無比在意。所以才會被他藉由此的親近迷惑了眼。
平靜生活裡突兀出現的一個與過去有關的男人引起了她的興趣,她想找點樂子了,於是無所畏懼地靠近。
是她錯了。
就像程與青說的,她早就該遠離那個漩渦。或許她人生很短呢,若是修修補補的心臟壽命只有四十年,那她傷春悲秋豈不是太浪費了。
另一面,譚鬱川立在走廊,一時沒離開,他垂眸看了門把手半晌,然後從靠近胸口的內側口袋裡掏出什麼,左手微微張開,一條銀鏈落下來,底端墜著一枚戒指,銀亮如新,上面的小克拉寶石依舊耀眼,還帶著他的餘溫。
兩枚戒指在他左手心依靠得很緊,他無聲看著,可能是一分鐘,也可能是五分鐘。最後掏出手機,點開拍照模式,將微曲的左手、兩枚依偎的戒指和那個冰冷的門鎖一起框起來。
這次,她在門裡面。
他默默想,又輕手把戒指放回外套內側的口袋,唇角微彎,轉身下樓了。
紐約的冬天快到了,氣溫會一年比一年冷。不出意外,這個冬天他會陪她在這。
哪怕她還不想看見他,但沒關係,他可以離她遠一點、再安靜一點,紐約的冬天很冷,他只想陪在她身邊。
*
她坐在床邊的地毯上,摁亮手機,乾澀的眼睛眨了眨,看到上面1:23的數字,把頭埋進了膝彎裡。
她突然就回憶起曾經想過的,用一個名分套牢他做她的人型安眠藥。
她只是想睡一個好覺而已,她不想在黑暗裡伏案工作、或者像這樣枯坐到天明。
他隱蔽在街角或是跟著她上課的時候,她都可以不在意不去想,可當他走到自己面前時,她抽不出一絲精力去應對。她已經竭力讓生活波平如鏡,可那個人毫無徵兆走到她面前,又將這一切打亂了。
不對,是那晚,她下樓走到了他面前。
明明裝傻就好了,裝作不知道就還能不在意。
兩年半的時間裡,他們都變了,面對這樣的譚鬱川,她的無力感比以前更甚。
他給予她的感情和照顧太過無微不至,完美到她不敢去回想,那裡面到底有多少真心、抑或是蟲蛀。
後半夜,她吃下四顆褪黑素,在關燈的房間裡,毫無倦意的對著電腦溫習程易給她講過的內容。
那些符號和數字她如今能看懂了,牢固的基礎和敏銳的嗅覺讓她察覺到最近海外的金融圈有些不尋常。
智投旗下的幾方產業格外動盪,程易引其為例也給她講了不少內容。
陶綺言移動著滑鼠,下滑,最後游標落在一個名詞上——“Fabler”。
那個以人造寶石在國內出名的輕奢品牌。
她眉梢跳了跳,忽然坐直身體,在谷歌中搜尋Fabler的誕生歷程,意外也不意外的,路簡明的英文名出現在一行小字裡。
Fabler創立之初,路簡明被司董賞識,擔任了品牌的主理人,是當時最年輕的主理人之一。
陶綺言下意識圍繞這兩個關鍵詞開始回想,最初是尚城春季時裝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