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你有空也該多出去走走,老是關在家裡,怎麼成呢?身體不會好,心情也不開朗啊。”劉太太關心地對錶甥女婿胡駿傑說著。
胡駿傑只是扯扯嘴角,沒有搭腔。他走到沙發的另一端坐下。劉萱只看得見他的側臉。
她不動聲色地悄悄注視著胡駿傑。
自從表姐采薇、也就是小晴的媽媽死後,這位表姐夫總是鬱鬱寡歡,似乎沒有再開心過。
事情都過去四年多了,為什麼他英俊沉穩的臉龐上,依然沒有一絲一毫復原的徵兆呢?
劉萱在心裡又偷偷嘆口氣。
掠掠自己捲曲的長髮,她低頭看睜著一雙明亮大眼睛的小晴。
這女娃兒長相融和了父母的優點,個性卻跟開朗活潑的母親完全一樣,甜美而可人,也難怪劉家大大小小都疼她疼到心坎裡去了。
“小阿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小晴附在她耳邊說。
“哦?什麼秘密?”劉萱也放輕聲音,微笑輕問。
甜甜軟軟的嗓音故做神秘地說:“姨婆又要給爸爸做媒了。”
劉萱聽了,略皺起兩道秀眉。“你聽誰說的?”
“剛剛你回來前,姨婆就在跟爸爸講相親的事情。爸爸不想聽,才進書房裡去的。爸爸的臉變這樣。”小晴人小鬼大,學著父親皺眉的表情,一面自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說笑得高興,她忘記要降低音量,清脆的嗓音和笑聲,讓劉太太與胡駿傑都轉過來看著她們。
“小孩子別偷聽大人講話!”劉萱寵溺地摟了摟她。
“我才沒偷聽呢!他們就在我面前講,我當然聽到啦!”小晴理直氣壯地說。
“小晴,不可以這樣子說話。”胡駿傑有點不自在地看了劉太太一眼。
“駿傑,你還是再考慮看看吧!畢竟小晴還小,沒有個媽媽照顧,總不是辦法。你也需要個伴啊!才三十二,難道就打算這樣一輩子嗎?”劉太太老調重彈,開始繼續遊說胡駿傑。“這次這個女孩子,很乖巧、很溫柔,是一個小學老師,長得也滿漂亮的……”
“我上去換件衣服。”劉萱不想再聽下去,她輕輕說著,一面站起來。
漫不經心地進了自己房間,劉萱呆坐在床沿,痴望著桌上銀相架裡的照片。
那是很久以前照的…了,小晴都還沒有出生。
相片裡有年輕的她,有神采飛揚的表姐夫胡駿傑,有甜美幸福如數寫在臉上的表姐韓采薇……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他們曾經是那麼快樂投契,三個人在一起,笑語不斷,而那青春年少的歲月,都一去不回頭了。
命運,對他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不知發呆了多久,劉萱才毅然甩頭站了起來。
她耳邊似乎還聽見表姐銀鈴般的笑聲,和嬌嫩的嗓音:“駿傑!別鬧!我跟萱萱要去逛街,才不要你跟!”
如果那天,表姐沒有拉她去逛街……
如果那天,她們沒有拒絕胡駿傑開車送她們去的提議……
如果那天,開車的不是采薇……
如果那天,對方車道違規超車的司機沒有喝酒……
劉萱木然地脫下兔毛上衣,在穿衣鏡前,她看著從鎖骨延伸到左腋下的一道醜陋疤痕。
四年又七個月了。
疤痕已經只剩下淡紋,很難想像這疤曾經鮮紅而婉蜒著息肉,像是扯開她的心肺一般,猙獰地橫在她白皙柔嫩的胸前。
輕輕嘆口氣,劉萱用手指在鏡子上,順著疤痕往下划著。
冰涼的玻璃觸感從指尖傳來,令她微微顫抖。
前座的擋風玻璃,就是這樣冰涼殘忍地劃破她衣衫、剖開她的皮肉,讓鮮血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