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只記一日事?」
雙鯉大失所望,失手打翻了案上盛器裡煮茶的水。水是沸水,順著衣褶蜿蜒淌地,繁兮眼中閃過驚慌,忙不迭捉起小姑娘沾濕的袖子,拿手絹溫柔替她擦拭,卻被公羊月一把把人搶了去。
手中絹帕落地,黑衣女人愣怔片刻,起身側立,很快又恢復那種不近人情的清冷:「黑市之中尚有私貨交易,幾位不如另謀出路。」
人家既已下逐客令,也沒有留下自討沒趣的道理,晁晨起身道別,不失禮數。公羊月臨走前回頭,問道:「姑娘是齋主什麼人?」
「我本是飄萍之身,承蒙齋主援手,留在此間報恩。」
繁兮相送,終止步於門前的紫藤花下。院外是黃沙飛礫,院內是小橋清風,她孤身孑然,宛如一抹遊魂。
「真就這麼走了?」
雙鯉不甘,回頭多看了一眼,被門檻絆了一腳,頂頭撞在公羊月的腰上。
「走什麼?」公羊月揪著雙鯉的辮子。
「老月,你還有法子?」
三人一併巴望過去,恣意的劍客吹去指甲裡的灰,抬頭來看:「這黑市來都來了,不如玩兩把?」循著那目光望去,正前方燈火通明,是好大一家賭場,幾乎盤下了兩座整樓,門口袒胸露乳的胸毛壯漢,沖幾人眨眼。
喬岷不置可否,雙鯉則早習慣他的出其不意,只推著人往前:「走走走,人多熱鬧,那荒唐齋陰風陣陣,像座鬼屋,你們說真有那麼健忘的人?」
左右都不是醫者,健忘不健忘,無人說得清
晁晨有心再試,可看公羊月那副躍躍欲試的玩樂模樣,並不似玩笑,心中又頓時涼了底:難不成真走投無路?
見那書生落在最後欲言又止,公羊月故意慢了一步,與他並肩,勾肩搭背大聲說:「喂,讓你見識見識爺驚為天人的賭術。」晁晨繃直脊背,正欲推搡,抬頭卻見身側的人臉上並無嘻哈,反倒目色沉沉,鉗在肩頭的手還跟了幾分力。
只聽他說:「晁晨,往前走,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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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晁晨沒有哪一天不被公羊月整……
第020章
晁晨本生得心思細膩,聞言立時汗如雨下,心中揣測難安——
荒唐齋定有古怪,是假餘侗已捷足先登,還是那玉刻所指本身就是一樁疑案?不記事的老翁如何能轄管黑市?服侍左右的女子又是什麼來路?
既是千絲萬縷,那便得從頭開始梳理。
「公羊月,依我看必得從荒唐齋……」
他話還未盡,便被推向賭桌,雙手撲在那個「小」字上,而身側的人面不紅心不跳道:「我押他。」
不等反抗,莊家開骰盅,果真三一見小,贏了個滿盤。雙鯉笑得合不攏嘴,直接拆了件小襖,把錢全攏成一個包袱,那一大一小兩兄妹見錢眼開,全把他的話當放屁。
晁晨怒而拂袖,不與為伍,只在賭場閒逛。逛了一圈至角落,發現除了堂中幾大桌,邊角閣樓多是小盤,甚至不少兩人對坐,擺弄博戲。這些人腳邊要麼空無一物,要麼堆著古董寶器,賭得倒是文雅。
「盤口太小,換些有意思的來。」公羊月扔給看場的打手一枚碎玉子,抓著晁晨往樓上去。那打手將他們引至隔間,奉了茶點,便退了出去。
晁晨環視一圈,茫然道:「什麼意思?」
公羊月解釋:「從前在天山腳下有一處好地方叫『極樂墟』,聽說是下七路『色賭財賭盜奸歹』中號稱『千門將中將』的鐘別所建,不僅能賭錢,還能賭訊息,甚至賭命。極樂墟與崑崙天城傳教宗原伯兮勾結,因煉製致人成癮的極樂丹而被各國討伐,最後逐漸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