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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百里之外的劍谷,谷中弟子由從前對公羊月的冷淡、不屑和嫌惡,一夜之間,變為由衷的畏懼。

他們不曉得那夜戰況具體如何,只是聽從外歸來的人說,夏侯真死得極殘,公羊月為了替他報仇,將所有人虐殺,死狀慘不忍睹。

哪裡有什麼快意恩仇,就差把人描繪為惡鬼夜行。

這裡誰沒講過閒話,誰當年沒跟著落井下石,挑釁武鬥,誰沒暗地裡瞧不起人,他們都怕,萬一哪一日公羊月發起瘋來,連自己人都殺……不,他們連自己人都算不上。聽說兩位師公、太師公在綿竹碰了一鼻子灰,倒是都個個歡呼,巴不得人一輩子不回來。

當然,這想法並未成為現實。

公羊月不但回了劍谷,安然無恙住進筆架樑,甚至和過去沒有不同,照常練劍,照常吃喝,除了撞見閒人時臉色比過去臭一點,偶爾像個孤魂一般夜遊捨身崖,不再踏足夏侯真居住的苦竹峰外,幾乎沒有半點不同。

「真冷漠,毒蛇都比他有心,虧夏侯師兄生前對他那般好,死後居然一點不傷心!」

「求什麼真心,只要不找你我麻煩即可!小心一個不順眼,給你腦袋開瓢!」

「看看,我說甚麼來著,公羊家的血脈裡肯定有汙,到了一定時候是要發瘋的,不然公羊太師公那麼個含霜履雪的人,為何會做那樣的惡事?還有他爹,不是也突然翻臉殺人,奉勸一句,夜裡緊閉門窗,仔細夢裡被殺了都不曉得!」

稍稍長些歲數的門人倒是不會像年輕弟子一樣嚼舌根,但卻也一樣為此人焦心得華發早生,尤其是在接到李舟陽的傳書後——

蜀南有言,弟子出師,他這個掛名師父今年不定能趕回授劍典,若時辰有誤,還請七老出面代勞。

這一提,主辦的人一拍腦袋才想起,參加的名單中也有公羊月,可人現下瞧著著實比哭喊悲痛、撒潑胡鬧、打架惹事這等「不正常」的行為還要不正常,說白了,他越是守規矩,知進退,旁人越是擔憂壓抑後的爆發。

管事的拿不住,立刻向七老上報,隨後梁崑玉牽頭,在天綱經樓密談,最後本著負責的態度,決議把他的出師資格推遲,將其留在谷中再行觀察。

七老處事還算公正,即便一向看人不順眼的裴塞,也沒說在這種大事上同一個晚生後輩動手腳。

但事有不巧,密議後梁崑玉去七老之中與他年齡最相近、關係素來最緊密的谷雪的桃花峰上吃茶,順便再談一談公羊月的往後,二人並沒有防著方婧,被她偷聽了一耳朵去,轉頭就告知平日要好的兩個小姐妹,說是公羊月那個討厭的傢伙,還有繼續留在這裡。

她本為夏侯真之死傷心,說話語氣又比平日要刻薄不少,再加上偷聽掉詞漏句不全整,等傳到公羊月的耳朵裡時,已演變成:七老剝奪其出師權利,想將他一輩子軟禁谷中,種因得果,全乃活該!

待漫山都傳了個遍,梁崑玉親自找上桃花峰問罪時,從沒說過重話的谷雪,把方婧叫來罵了個狗血淋頭:「是我平日放縱,才叫你養成如此刁蠻的性子!你去桃花林跪著,我不叫你起來,你不許起!」

梁崑玉咂舌,連連幫腔:「我們什麼時候說過要將他軟禁?徒孫女兒,說話要講道理的噻!」真要細究而來,七老本意為好,是怕他心結未解,一個不慎走火入魔,再無回頭,畢竟出師事小,人生事大,若他真已想通,往後再行授劍亦可,劍谷吃穿不愁,又不會虧人,可這瞎話一說,倒是他們這些老頭子老婆子的歧視苛刻。

方婧脾氣本就又急又暴,聽來自己也覺得委屈,谷中人人有份,且當日她的原話亦不是這般,憑何只罵她一個?她早就覺得這師祖偏心,卻沒曾想這麼偏心,鼻子一酸,抹著眼淚一邊往林子裡罰跪,一邊不顧顏面大喊:「他不配!他根本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