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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老夫人一直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許大不記得自己最後是如何回應媒婆的了。也許他答應了。如果人生世上總是要成親的,那麼對方只要是個活人,誰不可以呢?

對啊‐‐只要是個活人。

好不容易將這兩個婦人送走,許芸生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

&ldo;……許大?&rdo;有人將他的魂兒給喊了回來。

他抬頭,是棺材鋪的幾個夥計,沖他笑道:&ldo;你前日訂的棺材,我們做好了,給送來啦。&rdo;

許大開始專心置辦親事。他家當不多,但勝在力大手巧,家中擺設一件件都換了洗了,漸漸地也透出一股溫暖的氣味來。他已經很久不曾體會過這種溫暖的氣味,他以為自己的家應當是在那艘船上的。

而他卻沒有再去船上。

他每日每夜都在忙碌,他沒有那個閒工夫再去船上,溫一壺酒,布一片餌,等一個人來。

到了夜深時,他卻恍惚彷彿看見了六郎。

六郎仍是穿著那身白裌衣,搖搖晃晃、飄飄蕩蕩地從道路的那一頭來,一直到了許大的院門前,而後探頭探腦地往院子裡張望。許大正坐在房門口編著竹篾子,感覺到月光帶著風微微地一偏,抬起頭,就見到王六郎一副想進門又不敢進門的模樣。

像個小孩子一樣,像他們初見時一樣。

許大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那樣呆怔著。而六郎卻看向他手中的竹篾子,低著頭,小聲地道:&ldo;你,你要走嗎?&rdo;

許大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出來,&ldo;不走,我是給自己編一隻新的魚簍子。&rdo;

六郎道:&ldo;你還打魚嗎?&rdo;

&ldo;不打魚怎麼吃飯。&rdo;許大不假思索地回答,立刻又沉默下去。

他突然知道了六郎這幾句話的意思。他抓著竹篾子站起身欲回屋去,卻聽見六郎還是說出了口:&ldo;我這幾日……一直在河上等你,卻沒等見你。我不走了,你卻不理我了。&rdo;

許大站住,回頭。一身白衣的少年就楚楚地立在門口,月光下的他沒有影子,孤獨而安靜,他明明是個鬼,眼神中卻跳躍著活著的人才會有的期冀的光,柔軟的、小心翼翼的光。

竹篾子掉在了地上,許大往六郎的方向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六郎眼中的光突然亮了,他笑著跑進院子裡來,一頭撲進了許大的懷中,&ldo;你還是理我的嘛!&rdo;

許大不說話,只是捧住他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六郎吃了一驚,撲騰起來,許大卻扣住他雙手,一邊吻他一邊將他往屋子裡拖。拖著他過了停著棺材的門堂,便進了處處是蒙著紅布的新櫃子的臥房。

許大將六郎扔在了他新置的床上。

六郎連忙爬起來,&ldo;你、你別亂來!我是鬼,你是人,我們不可以‐‐&rdo;

許大笑了。

他這一笑,讓六郎不知所措地呆住。

&ldo;這時候了,你卻來同我說,我們不可以?&rdo;許大的笑中透出了冷,&ldo;你為什麼不乾脆走了?&rdo;

&ldo;我……我見那女人投河還抱著孩子,我若是讓她代了我,那就是兩條命……我不忍心,便將她救起來了。&rdo;六郎的聲音越來越小。

&ldo;只是這樣?&rdo;許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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