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的突然下來,把我從單間裡抓了出去。”
“為什麼他們抓你而不抓別人?”
“我,我不知道……”亨德森又張著那永遠合不攏的嘴,驚慌失措的目光不停地在克拉瑪周圍遊離,“和我關在一起的是一對來自日本的老夫婦……也許是因為我比較年輕吧?”
克拉瑪點點頭:“他們把你帶到哪兒去了?”
“操場。”
“去操場幹什麼?”
“當人質……”亨德森聲音有些顫抖,“他們推搡著我,搜了我的身,然後把我團團圍住,逼我跪下……”
說著,他本就窄小的肩膀更加下垂了,瘦小的身體好像要縮排身上穿著的那件大一號的法蘭絨襯衫裡。
“他們當中打頭的那個,你有沒有什麼印象?”
“打頭,打頭的那個……”他舔舔嘴唇,艱難地回想著,“好像他們都叫他‘將軍閣下’……”
“對,就是他。”
“那個人……”亨德森眉頭一皺,嘴巴一扁,開始抽泣,“那個人揪住我的領子,又命令手下拿槍指著我的頭,讓我對著話筒說話,要我告訴他們,我叫什麼名字,家裡有幾口人……我、我嚇得要命,反應慢了,他……他就往我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
“狗孃養的……”克拉瑪長嘆一聲,失望地扶住了額頭。
亨德森見狀,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忙擦擦鼻子,止住抽泣。
克拉瑪對他擺擺手,示意他繼續。“‘他們’是誰?”
“就是……和當兵的作對的人,他們好像藏在監獄的下水道里,將軍要把他們逼出來,如果不出來,就要打爆我的頭……”
“那你後來是怎麼脫險的?”
“有人出來了。”
“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不,是一個白頭髮的老人家。”
“老人?”克拉瑪皺起眉頭。
“好像是什麼……英國皇家特種部隊……他自己說的。”說到這裡,亨德森漸漸地鎮定起來,他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坐姿。
“他們讓他和我面對面跪著。”他向克拉瑪描述了那個人的長相。
克拉瑪聽得一頭霧水。“海豹突擊隊裡怎麼會有英國皇家特種部隊的退役老兵?”這時他恨不得身邊就有一個畫像專家,這樣他就能夠知道亨德森口中這位神秘老人的樣子了。“這個人和將軍談判了?”他問。
“不……那也不算什麼談判吧。”亨德森搖頭,“他們好像在爭論什麼大道理,殺死一百萬人和撫慰八十個人的關係,誰也不讓誰,說的我都聽不大懂,最後……最後還掉起書袋來。”
克拉瑪奇道:“書袋?掉什麼書袋?”
亨德森又咽了咽口水:“將軍說,‘自由之樹需要愛國者和暴君的鮮血澆灌’,然後那個人就說,‘愛國主義是邪惡的美德’……”
“這是傑斐遜和王爾德的名言。”克拉瑪驚歎。
“啊?”
“沒什麼,你怎麼連他們說了什麼都記得這麼清楚?”他很驚訝,“你敢保證這一切都不是你自己杜撰的?”
“我怎麼杜撰得出來,只是,只是因為他們太特別了啊,”亨德森尷尬地笑笑,“而且老兄,這可關乎我的生死,我得仔細聽,做好得救或者被殺的準備。”他表現得越來越鎮定,雖然雙眼依舊還是睜得大大的,但已經不是因為緊張和恐懼,而是出於一種竭盡全力榨取記憶的暢快,因為他知道自己腦子裡裝著的,都是能換成鈔票、引起轟動的東西。
“然後呢?誰贏了?”克拉瑪忍不住問。
“我不知道,將軍剛把那人打倒在地——”
“那就是皇家特種兵贏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