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打倒在地然後呢?”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槍響,他們就全都跑去應付了。就這樣,我又被關回原先那個籠子裡了。”
克拉瑪假裝寫完最後一筆,“啪”一聲合上筆記本。“拉里,實在是太精彩了,這些事,你保證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是的。”
“從來沒有對別人提起過?”
“沒有。”
“無論是軍方還是FBI?”
“沒有,絕對沒有。”
“很好,很好……拉里,”克拉瑪站起來,隔著飯桌朝亨德森伸出手,“這不僅是個大獨家,而且是個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爆炸性事件,相信嗎,這會將比爾克林頓逼到牆角的。”
“是……是嗎?”亨德森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伸出手狠狠回握了克拉瑪。
“不過,我要向你道聲歉兄弟,”克拉瑪大力地拍拍亨德森的肩膀,“我騙了你,耍了個小伎倆,其實我不是鮑勃威爾金森,也不是《洛杉磯時報》的記者。”
亨德森的臉唰一下白了。“你是誰……?”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觸電般甩開了之前緊緊握住克拉瑪的那隻手,說話的聲音因為突然的恐懼而變得異常低啞。
兩個男孩還在客廳看著電視,沉浸在棒球直播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中。
“老弟,別緊張,”克拉瑪走上前,和顏悅色地從口袋裡摸證件,“其實我是——”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接莉安妮放學?你們想對我做什麼?”亨德森繼續後縮,臉上是快速放大的恐懼,他的整個後背貼上了冰箱門,突然一個腳下不穩跌坐到了地上,冰箱門上的磁貼、照片、便條散落一地。
“嘿,拉里,聽著,我沒有惡意,”克拉瑪向他彎腰伸手,另一隻手把證件遞到他跟前,“我是陸軍四星上將,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艾伯特克——”
話沒說完,他的鼻子就毫不客氣地捱了一拳。這一拳毫無技巧可言,甚至有些可笑,但還是一下就把他的眼鏡打飛了。鼻樑傳來鑽心的疼痛,克拉瑪捂住鼻子連連後退,後腰撞到飯桌的一角,“砰”的一聲,一個咖啡杯連杯帶盤滑了出去。他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感到有粘稠的液體從鼻孔裡流出來。
“老天,拉里你聽我說……”他扶住椅子想站起來,亨德森卻又撲上來,他又被撞倒在了地上。亨德森像猴子一樣跳到了他身上,雙手揪住他的衣領。
“不準傷害我的家人,你敢傷害他們我就殺了你。”他的臉白得像木頭的灰燼,溼溼的頭髮貼在低矮的額頭和高不平的鬢角上。他的聲音在顫抖,喉結在蠕動,他的表情只有驚恐,看不出任何憤怒,就像屠格涅夫筆下的那隻麻雀,可他的語氣卻像是在下著命令,這種令人錯愕的不協調,來自一種由突發的恐懼所激起的魯莽的勇敢,簡直和初次踏上戰場的新兵一模一樣。
對克拉瑪來說,對付亨德森,就跟對付一隻麻雀一樣輕而易舉,但他覺得自己完全應該再捱上幾拳,越重越好——是的,為自己的失職,為自己的無能:鐵石心腸漠視為國捐軀計程車兵,終有累及無辜平民的一天?不,他當然不會這麼高尚,他只願意將這當成一次重大的判斷失誤,阿卡拉島事件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但是,如果多挨幾拳就能讓眼前這個又驚又怒的小個子冷靜下來,他倒是很樂意承受的。
第二拳落在了克拉瑪的左眼,這一拳威力之大,讓他整個腦袋裡霎時金星亂跳。他上一次實實在在的捱打,還是在三十年前的越南邊和,他帶領的排與一群猴子般精瘦的越共短兵相接,那是他軍旅生涯的起點。搏鬥中,一個狡猾越共突然繞到身後往他腰上砸了兩拳,他痛得彎下了身,接著那傢伙又用膝蓋頂住他的小腹,將他的身體彎折成更大的角度,如果不是他及時掙脫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