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用炭火保溫,姑娘一起坐下嚐嚐如何。”
那人聲音親切大方,舉止溫和大度,觀之如沐春風,而青姑卻只會手足無措地說:“我還有點事,等會兒回來,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不等風勁節回話,她慌亂得甚至沒有多看容謙一眼,就逃命一般踉踉蹌蹌跑出去了。
她並沒有跑遠,只是跑到家門附近的大樹後面,背靠大樹,滑坐下來,即使如此,她依然小心地隱藏起她的身形,唯恐門內的人,偶爾張望,看得到她的身影。
她自己小心地,偷偷地,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那小小的,禁不起絲毫風雨的木板門。
那人叫風勁節,那人是他的朋友。
她從來沒有照料過別人,然而她一直歇力照顧那個根本連來歷都不明白的男子。他不能動彈,她為他餵飯喂水,甚至擦身洗澡,便溺相援,也不避嫌疑。沒有父母教過她禮法規矩,但在村子裡長大,做女人的道理多少她還是懂得。雖然所有人都把她當做一個醜八怪,掃把星,她也橫著心,不把自己當女人。她也不是不臉紅,不膽怯,不羞懼的。只是那人大大方方,毫無一絲難堪尷尬,彷彿男女便是赤裸相對也是平常之事一般。他的說笑無忌,坦然從容,讓她漸漸忘了羞畏。
那人叫風勁節,那人漂亮得象是從畫上走出來的人,就連容大哥也遠遠不如他英俊,可是,只看一眼,她就知道,他和容大哥是一個世界中的人。
她沒有錢,請不起大夫,是他用口一點點講解,一點點說明,她照他的話,去山間無數雜草閒花中尋找,拖著殘疾的腿,攀上險要的山鋒,採摘珍稀的草藥,是她一點點搗藥,盡心盡力,是她認真熬藥,火候掌握無比小心,是她親手,為他上藥,喂他喝藥,看他臉上的蒼白漸漸淡去。
那人叫風勁節,他長得高高大大,特別英俊,只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他了不起,他就象是路過村子的說書人嘴裡的英雄,那些徵東掃北的故事中的白袍小將,只是一出場,就讓人眼前一亮,所有的英雄事蹟都屬於他,就是敵國的公主,在戰場上也必得要喜歡上他。而他,和容大哥,其實是一樣的人。原來,那個黑乎乎,悽慘慘,動也不能動的容大哥,其實是和他一樣的人。
她沒有錢,他卻傷得太重,需要好一些的飲食。她每天走很長的路,去鄰村找活做,為了掙錢,男人都不肯做的苦力她做,扛貨搬東西,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一個人洗二十幾個人的衣服,洗得雙手起泡,她悶頭去幹,為了掙錢,她一個人輾轉三個村子,做五份工,為了掙錢,她做得比一頭牛還要辛苦,然後用那小小的幾枚銅板,買些肉放進他的野菜粥中。
那人叫風勁節,穿的衣服雖然不是亮閃閃,也不特別炫眼,可那樣式,乍一看,就說不出地舒服,那料子,她洗了那麼多鄰村裡有錢人的衣服,竟是從來沒見過。一定值很多很多的錢吧,就算她還這樣繼續工作,做足一年,也買不起他身上一件衣裳吧。
她每天做事累得筋疲力盡,白天還要抽時間趕回來,給他換藥,喂他吃東西,晚上又抱了大堆沒有做完的活計回家,一邊做事,一邊陪他聊天,用他的話說,繼續陪他聊天止痛。她喜歡和他說話,他從來不謝他,彷彿她做的一切都理所當然,他喜歡說話,上下古今,天上地下,沒有他不知道的,沒有他不明白的,他說話的時候,神彩飛揚,眼中的光芒,常常讓她看得錯不開眼。她累得太厲害,他就教他一種很奇怪的呼吸方法,不管做什麼苦活都這樣呼吸,就算睡覺也這樣呼吸,漸漸她身輕如燕,力氣漸大,做得再多,也不會太辛苦。
有人在門外閒言閒語,指指罵罵,說些野男人的話,她心急口笨,分辯不及,每每在大門前被人罵得想要痛哭,又惟恐讓門裡的他聽到。他卻笑嘻嘻招她進來,一張嘴,蹦出如長河直落,聽得她頭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