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被自己的同胞誤殺掉。”
“那是我的兒子。”希拉里稍帶粗暴地糾正。
“好吧,我們的。可咱倆相比,他更喜歡我。”
“因為你太嬌慣他了。”
“不對。原因是我愛他,他也理解我。他在**上屬於您,卻是我心上的兒子;風暴起來後——這是必然的,我一定要保他平安無事。您向大本營裡的英國朋友發過jing告嗎?”
希拉里解釋,他已經記不清jing告過多少回了。可他們竟無人相信:不僅上層人物(比如加爾各答的參事會成員和西姆拉的地方官吏)對他們統治下的人民的思想動態一無所知,而且很多軍事首領也同樣昏聵,這便是問題的癥結。
“想當初並不是這樣,”阿克巴?汗感慨地說,“可是那些將軍們現在都老了,變得心寬體胖,jing疲力衰了,手下的軍官又調動得過於頻繁,既瞭解不透士兵的風俗,又覺察不到‘sè炮’的不安定情緒。我不同意關於巴拉克普爾事件的說法。不錯,那裡只有一名‘sè炮’叛變,但當他擊斃頂頭指揮官,又舉槍威脅將軍大人時,這位‘sè炮’的戰友們都默々地觀望著,竟無一人上前阻攔。同時,我認為,他們絞死犯人後就立即解散那個團隊的作法是很失策的。因為,這等於又向心懷不滿的群眾隊伍裡增加了三百多名無法控制的人。估計不用很久,就會引起動亂。”
“我也這樣想。一旦暴發出來,英國國民不但會感到震驚,而且會對這種不忠不信的忘恩負義行為勃然大怒的。等著瞧吧。”
“大概瞧得見——只要能活著過去這場災難。”阿克巴?汗說,“所以我說,咱們還是到山裡去吧。”
正文 第一章 英國遺孤(5)
希拉里收拾起箱子,把其中幾隻留在巖嶺(這裡指阿拉瓦利山脈露出地面的岩層,是高出德里城60英尺的陡崖,英軍的基地,大本營所在地——譯註)後面大本營的一位熟人家裡。他在離開德里前原打算寫上幾封幾年前就該回復的信。但阿克巴?汗一直急於啟程,他便再次把寫信的事推遲下來,再說,到了幽靜安閒的山區會有充足的時間來完成這單調乏味的任務的。況且,斷絕通訊往來已經這麼長時間,繼續拖一兩個月又有什麼區別?如此一想,他也得了安慰,便把一大撂待復的信件撮進一隻寫著“急辦”的硬紙盒內(其中包括六、七封寄給亡妻的來信),然後去幹別的稍有趣味的工作了。
一八五六年chun,他出版了一部著作(《印度斯坦的偏冷方言》第一卷,作者:文學士、理學博士、皇家地理學會會員、考古學會會員h。f。佩勒姆…馬丁教授),題獻是“對妻子艾索貝爾的珍貴記憶”。此書第二卷的題眉寫著更長一段話:“獻給艾什頓?希拉里?阿克巴,願這本傾注了作者無限激情的專著能引起他的興趣——h。f。佩…馬”;然而,到次年秋天——即希拉里和阿克巴?汗已經進入墳墓六個月之後它才發表出來,誰還有人會問,艾什頓?希拉里?阿克巴是何許人也?
露營隊啟程北上,慢々走向特拉伊沼譯地(位於尼伯爾…印度交界地區——譯註)和杜恩丘陵,到了那一帶,正值四月上旬,氣溫ri漸回升,夜晚不再有涼意,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場災禍突然襲擊了他們。
有一隊來自哈德瓦的朝聖者受到他們的款待,在露營隊住了一夜,但這些人把霍亂病毒帶了進來。他們當中有一個人在黎明前天sè不亮的時候死了,他的同伴丟下他的屍體也紛紛逃走,第二天早晨僕人們才發現。不到傍晚,希拉里的人就有三個染上了病,因為霍亂的惡xing發作十分迅速,這三個人誰也沒能活到次ri天明。露營隊一片惶恐,許多人抓起零碎財物,不再等待領取工錢,便不辭而別。又過了一ri,阿克巴?汗也受到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