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人的時候居然還記著數數?
我苦苦忍笑的時候,有人卻無顧忌了。夜覽聞言大笑兩聲,眸光亮了亮,臉上神情變得說不出的快活得意。
晉穆氣得直點頭,睨眼打量聶荊,冷道:“我欠你的?居然有膽跑到這裡來傷人?”
聶荊嘆氣,抬手取下斗笠,好看的鳳眸輕輕一揚,沒奈何地看向一旁笑得正歡的夜覽:“我遞貼按規矩來找你,他卻要動手。我是刺客,在任務沒有完成之前,不能被殺。這是本能。”
晉穆眸寒,不動聲色地瞅了瞅夜覽。
夜覽目間有細碎的鋒芒一閃而過,他眼睛直直盯著聶荊,嘴裡卻向晉穆辯解:“別看我,是你自己說的。妄闖中軍行轅一步者,殺!”
晉穆笑,聲音涼滑似水:“那你就該早點殺了他,不要等到我回來還看到這種半死不活、亂七八糟的場面!”
夜覽勾唇,想說什麼時,目色微微一動,又不作聲了。
這般的對話我聞所未聞,胸中笑意來回鬧騰,卻偏偏不能笑出聲,於是只得低垂了腦袋,用牙咬了唇,故作無事地拿白紗一層層裹上晉穆的手臂。
一時牙咬得唇隱隱作痛。我挑挑眉,不知怎地心中卻想起金城那個說話更絕的無顏,想著想著神色一黯,胸中笑意頓時全無。
帳中靜默一會,聶荊出聲問晉穆:“我父王的信函你看完了?”
“看完了。”
“你認為如何?”
晉穆不答,我雖低著頭,卻也感覺有兩道深湛炯然的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我抬眸看了看,只見晉穆正凝神望著我,指尖輕輕敲打著那張卷帛,淡定的面容仿若閒暇無謂,又仿若沉思深深。
“條件看起來很誘人。”他嘆口氣,緩緩道出一句。
我指下動作一頓。
“不過……”他看著我笑了,搖搖頭,溫暖的手指拉住我縮回去的手,緊緊握住後,他又嘆氣,對聶荊道,“可惜我不能答應。”
聶荊默,俊美的面龐微微寒下,鳳眸裡顏色流轉,來回看著我和晉穆。
夜覽插嘴,冷笑:“與虎謀皮的事做一次便夠了,難道還真的要試第二次?”
聶荊橫眸掃過他,而後揚眉,竟突地笑開,目光一轉,依然看向晉穆,慢慢道:“你當真不答應?”
晉穆抿唇,攏指捲起了案上的錦書扔到他懷中,笑道:“你我相識也不短了,我說出口的話可曾有過反悔?”
聶荊不置可否,劍眉一挑,隨意將落手的帛書甩至一邊。“父王果然料事如神。”他站起身,笑得自如,彷彿是真的似提前預知般的輕鬆。
“什麼意思?”晉穆微微欠身坐直,握住我的手驟然用力。我吃痛看他,卻見他定眸看著聶荊,靜睿的眸底劃過一抹兇狠的寒芒。“你告訴了桓公夷光還活著?”
“胡扯!”聶荊失笑,飛眸瞟一眼我,神色淡淡,“天底下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乎她的命。”話音一落,他伸手自懷裡又取出一卷寶藍色的錦緞帛書,不慌不忙地將其遞到晉穆面前,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瀲灩之色漸漸迷離了那原本的清澈冷漠,他輕笑,道:“父王得知你日前去過金城,他猜曉縱使剛才那份卷書上的條件再吸引人,你也不會答應。所以命我特准備了第二份,呈穆侯親覽。”
這般精明圓滑的話語聽得我失神,這般模樣的聶荊更看得我不禁一呆,即便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深藍衣袍,俊面冷酷,我卻也彷彿能自他的容顏下看到另外兩人的影子。眼前此人,早非當日那個伴我北上的神秘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