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奈何地嘆息,抱著我按撫了一陣後,轉身倒了杯熱茶塞在我手中,軟聲勸慰:“不管出了什麼事,等公子上朝回來後,你們坐下來好好說說,可別再意氣用事這般折磨自己了。”
我靜靜聽著,靜靜飲茶,想了半日,而後默默點了點頭。
爰姑伸手撫摸著我的發,她的手很柔軟,她的動作很輕很慢,只是這般平凡無常的舉止卻給我說不清的熟悉和溫暖,緩和著我凝僵呆滯的思緒,抵消著我心底的疼痛悲傷,漸漸地,讓我靠著她的懷抱,忍不住閉上眼睛,腦子沉沉入墜,彷彿欲睡去前的祥靜安謐。
忽而聽她低聲唸叨了一句:“公子?”
濃郁的琥珀香氣在鼻尖散開,我睜不開眼,只知有人輕輕地將我橫抱而起,臉頰靠入他胸口的剎那,一切如常的貪戀和安心。
腳步聲悄然響起時,我在他懷裡低低嘆了口氣。那人身上的纏綿清幽的香氣依然滯留在他的衣襟前,淡淡的甜味,似曾相識的味道,吸入鼻中時,竟陡然有明豔如牡丹的笑魘在腦海裡徐徐浮現。
於是當他把我放上軟塌的時候,我終是睜開了眼,看著頭頂上方那張俊美風流的面龐,痴痴出神。
他怔了怔,半彎著腰,手臂攬在我的腰間還未及撤去,臉靠近在我的眼前,面色有些蒼白,微微皺起的眉間些許流露著幾絲疲倦和慌亂。
對望半響,他俯下臉來,將冰涼的肌膚貼上了我的額角。
“去哪裡了?我找了你一夜。”這聲音嘶啞得宛若斷裂的弦,寂寞清冷,孤獨蒼涼,彷彿要遺世獨立,卻又偏偏小心翼翼地,帶著生怕一言將我激發逃離的害怕和緊張,聽得我的心頓時難受得狠狠揪作一團。
他分明已猜到了,卻還是要問。
我動了動唇邊,努力許久卻仍是吐不出一個字,於是只能繼續沉默。
柔軟炙熱的鼻息慢慢靠近下來,他要吻時,我卻側過臉生生避開,輕聲道:“不要碰我。”
我想忘記,不想逃避,可惜腦子卻該死地記得那樣清楚,不久前,她吻過你。
壓在身上的身子猛然一僵,他伸手扳過我的臉,鳳眸低垂,緊緊盯著我的眼睛。此刻那目光是我從未見過的深廣幽暗,墨瞳裡宛若盛滿了還未褪卻的長空夜色,黑黑地,沉沉地,冰冰涼涼地,光華盡散。他的眼神頹望而又悲傷,卻又偏偏帶著致命的美麗和吸引,誘惑得人非得要與之一起沉淪、沉淪,繼而魂魄消散這茫然不見底的黑暗中,再不見影。
“夷光,別走,別離開……”他低聲喊,嗓音沉痛,好似我已離他遠去再不回頭的絕望和孤苦,“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我是想過離開,我是想過不再見你。可是我終是又回來了,為了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瞬還是心軟,眼中霧氣頓起,朦朧中,我只瞧見他痛苦的神情和愈來愈暗沉下去的眼眸。手指控制不住地撫摸上他的臉龐,輕輕地,劃過他的面頰,淚水滾落不斷。
“好……”我點頭,泣不成聲。
他再一次吻下來,而我這次沒再逃。
不知多久後,無顏伸手揉撫著我的發,口中低低道:“明日,我會讓無翌頒旨諭告天下你未死之事,公主的身份,也著即恢復。”
她的條件之一?如此她才能放心?
心不氣也不急,早已料到。兄妹的尷尬天下能有幾人有膽無視?我愣了一下,而後點頭:“好。”
“還有一事……”他遲疑,停頓下來。
我回眸,望著他。
看清那眸子間的不捨和痛苦時,我心中一顫,倏然明白他所說之事指什麼。
心中涼得徹底,寒得刺疼,一道道傷痕宛若撕開的痛楚,淋血不斷。我忍不住冷冷一笑,凝眸看他,輕輕道:“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