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叫他穆?你當初不是不願嫁他?為何這次又隨他來了安城?”
我嘆氣,苦笑:“往日之事不可說,今時之情難以表。他既不嫌夷光恥為天下悍女而定要相娶,那麼他便是夷光的夫君。夫君在哪,夷光自然便跟著他在哪。”
握在我臂上的手指倏地一緊,我吃痛抬眸,只見姑姑望著我,微微笑道:“丫頭果真決定了?”
我不能猶豫,重重點頭:“是。”
姑姑笑得溫柔:“不悔?”
我搖頭:“不悔。”
她眸色一暗,愣愣望了我許久,半日,仍是彎唇柔柔一笑,輕聲責道:“傻孩子……丫頭啊,起來吧,跪著這麼久了不累麼?”
我抬眸看了看她的臉色,卻不起身,只默不作聲地拉過她的手腕,指尖搭上她的脈搏,診了片刻。
姑姑奇怪:“怎麼?”
我垂眸沉吟良久,抬頭時微微一笑:“母子俱安。”音落,心卻似割開了一絲細鋒,漏入了一陣陣陰沉的冷風,吹得我滿心蕭索惘然。忍耐不住,我想想,還是補充了句:“姑姑身熱,往後還是少補為好。還有殿裡這清苦的蘭花香,不妨散去,免得聞久了,會悶著姑姑腹中的胎兒。”
姑姑伸手撫著小腹,望著我,若有所思,也若有所悟。沉沉的眸色微微亮了起來,姑姑瞥眸一顧,剎那,她的眼中盡換上了一股睿智練達的笑意。
“我倒忘了,丫頭可是東方莫的高徒。”
我一笑起身,不語。
姑姑思了思,忽道:“你和夜覽,誰人醫術更精?”
我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他。”
姑姑狐疑:“為何?”
“夏國王族中人人自幼便習醫道、知百草、治傷患,磨礪長久。夷光不過半路從師,加之師父性子又極好動貪玩,他老人家每年留在金城不過兩三月的時間。姑姑,你說我這點微末之技又怎能比得上夜覽自幼受教的精湛醫術?”
姑姑低低“哦”了一聲,不再語,只是容顏間似露憂慮和擔心,卻分明不是為了自己。我心中隱隱一動,想起晉襄病弱的傳聞,恍惚明白了幾分。
正沉默著無話可說時,殿外突然傳來內侍高亮的通報聲:“穆侯在外,求見王后。”
“看看,我不過才叫你過來說了片刻的話,有人就耐不下心著急來要人了。”姑姑滿含深意地看了看我,我面色一紅,無辜垂頭。
“宣。”
“喏。”
?
姑姑起身去裡殿換過宮裝,女官為她綰了個簡單而又不失精緻的高髻。安坐鳳鑾之上的女子,此刻微笑的容顏看起來是分外的端莊慈愛。
晉穆獨身入殿來,一襲金色長袍下,身姿修長孤峭。他瞥過眼眸看了看我,正待撩了長袍單膝下跪時,姑姑揮袖:“免。”
晉穆微微彎腰,揖手:“兒臣見過母后。”
姑姑一笑,低低嘆道:“穆兒難得來我鳳儀宮,今日過來,是存了孝心看母后呢?還是不放心夫人,來要人?”
晉穆笑而不答,只揚手自袖間取出幾卷錦書,道:“母后今日未去前朝,有些事外臣不方便入後宮,而夜覽又被妍女叫得先回了府,於是只能兒臣將事情攬了過來,特地將這幾封奏摺送過來。請母后玉筆批下。”
姑姑笑了笑,淡淡道:“你穆侯既回了安城,朝事已與本宮無關。今後諸事你拿主意,不必再辛苦跑來跑去,落得勞累。”
晉穆皺眉:“可是父王閉宮休養前說過……”
姑姑一揮衣袖,笑顏空明:“無妨。今日二十,是整日,我能夠去見他,到時我自會跟他解釋。”
晉穆想想,收回錦書不再堅持,笑道:“如此,兒臣便先處理了今日朝事。若明日父王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