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洗。
恆山有些不忍的撇開眼,他幾乎快忘記床上這人在江湖上的赫赫聲威,快忘記這人是令全江湖膽寒的紫氣東來,現在他不過是一個病人,一個承受著萬分痛苦的病人。
但病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聲求饒的呻/吟,他嘴角溢位血色,手幾乎快抓破他身下堅實的粗布床單,就算這樣,他也沒有為他的痛苦發出一聲嘆息。
恆山看了看殺生丸面無表情的臉,無聲的嘆了口氣,到底是妖怪,心性狠絕常人難企,他以為他在乎卓東來,但他看著卓東來痛苦似乎無動於衷。恆山眼裡很是複雜,世人常道醫者仁心,但他更知道,太心軟的人往往成不了好大夫,他心裡當然明白,但殺生丸會是個好大夫,如果他肯走治病救人這條路。他自嘲的勾起嘴角,他在想什麼吶,那是個妖怪啊,除了卓東來之外,他還真沒發現還有什麼能讓他顧忌一兩分的,要他救人。。。。。。。。。唉。。。。。。。
“好了。”殺生丸鬆開覆在卓東來傷口上的手,聲音裡沒有一絲情緒。恆山聽得渾身一抖,回過神來忙道:
“是成功了嗎?那趕緊把這個給卓檀越喝下去。”說著他遞過一直端在手上的藥碗。
殺生丸沒理他,他仍木著臉,見卓東來青白的臉上滿是水痕,他用衣袖輕輕將他擦拭乾淨,然後再鬆了鬆他咬的僵硬出血的牙關,這才接過恆山手上的東西。
恆山看的發愣,他有些懵了,這妖怪明明這樣無情冷血,怎麼剛才的動作看著這麼體貼,甚至到了溫柔的程度。。。。。。。。。
殺生丸接過氣味刺鼻的湯藥,斜眼瞄恆山,恆山識相的立馬解釋道:
“屍毒極陰寒,這藥能稍稍壓制一二。。。。。”說著,他有些訕訕,只是一二而已,主要還是得卓東來自己熬過去。
“若明天天明之前卓檀越能清醒,那麼這一關他算是過去了。”他嘆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他也只能到這一步了。
殺生丸收回眼,沒說什麼,手指輕輕掰開卓東來緊合的唇瓣,餵了一口,等他嚥下,再喂下一口。。。。。。他明明只有一隻手,這動作看起來卻格外得心應手,似乎他天生就這麼會照顧人。恆山覺得滑稽,一個驕傲成這樣的妖怪,居然天生會照顧人,他一定是累極了;所以產生了錯覺,一定是這樣的。。。。。。。。。。。
“出去。”見恆山還杵在那,殺生丸冷冷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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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燈隱綽,炭火發出嗶啵的輕響,屋內溫暖微醺,讓人睡意朦朧。燭光印著殺生丸的側臉,像冰冷的雪峰染上幾分暖意,顯得格外動人。但這注定是沒人欣賞的,他此時正盯著榻上的男人,眼神專注極了,似乎一個眨眼也吝嗇耽擱。
他像是沒聽到門外一直未停下的焦急腳步聲,也沒聽到他們刻意壓低的躁動聲響,黎明來得太晚,他都有些不耐,何況卓東來這群還算不得耐力卓絕的下屬。
他也確實沒見過比卓東來更能忍耐的人了,他此時握的那隻手,白天已被它的主人狠心抓破數次,舊的傷口未結痂,新的傷口就開始破裂,血腥味雖然淺淡,但一直沒有消失,他這段時間聞得最多的,就是卓東來血的氣味,他或許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味道。
掌心的手指顫了顫,幅度太輕微,可卻逃不脫殺生丸敏銳的感知。他的眼睛似乎睜大了些,眼睫輕顫,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
跟著第一縷微光進入卓東來視線的,還有那隻人形妖怪亙古不變寒冰般的臉,瞧著他清冷的眼神和他閉眼前的似乎沒什麼不同,不由的,他心底微軟。
卓東來艱難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跟以往的一點不一樣的淺笑,沒有莫測沒有高深,沒有諷刺沒有冰冷,甚至夠不得優雅,這一點也不像卓東來會露出的笑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