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蘇穎超宛如斷線風箏,身軀飛滾出去,撞翻了桌椅,瞬間趴倒在地。長劍脫手,正正落在面前五尺的青石地下。
“必須拿回劍來……必須……”華山少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是生平第一回倒地不起,也是生平第一回遭逢如此逆境。蘇穎超口吐鮮血,掙扎向前,緩緩在地下蠕動。陡然間,黑衣人抄起木椅,重重砸在他的頭上,砰啪大響中,木屑紛飛,灑落得滿地皆是。
這不是武功較量……高手可以殺人,但不會拿椅子砸人……
這一砸只是一種羞辱,徹頭徹尾羞辱蘇穎超,也在羞辱華山百四十年來的武學。
黑衣人的用意很明白,他要擊碎“長勝八百戰”的萬里榮光。
蘇穎超滿頭鮮血,但也終於握住了劍柄。他抹去額角鮮血,拂開面上泥灰,頭暈目眩之中,依然掙扎起身。“智劍平八方”首度被破,也是蘇穎超第一回想起自己還有那一招……那一招非只堪足護身,尚能逆轉局面,折服強敵……
“仁劍震音揚”!那是天下最強的守招,也是王道服人、無所不敗的一招。
持劍如持香,劍刃貼緊前額,當劍光成圓,如佛暈光輪般旋動之時,柔韌的氣勁便會讓強敵跪地臣服,在“仁劍”面前,天下沒有同高的敵手。
黑衣人眼瞳發亮,彷彿等候已久。他深深吐納真氣,驀地撕裂外衣,此人衣裝單薄,但涼衫上下卻滿是環扣綁縛。啪啪斷裂聲響起,十二處綁縛盡皆開啟,黑影鵾落,一身黑衫墜到了地下,傳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響。
將晚時分,夕陽溫暖映照,閃耀得惠民藥局如同夢境。
滿地兵刃生輝,那身黑衣,豈止是鐵甲而已?腰間不曾束腹,獨見鐵鞭纏繞;胸口不著馬甲,唯覆黃褐重鉛。袖裡寒光稱袖劍、揹負鋒芒喚翼刀,衣衫夾層裡的小刀層層疊疊,是不是喚叫梅花鏢?再加上腋下緊縛的鐵牌、腳下著穿的鐵鞋,黑衣人一共帶了七種兵器,連同先前那柄怪劍,全身至少負重一百二十斤。
現下他扔棄了滿身兵器,空下了兩隻手,這不是自廢武功,而是放手一搏。
沒有了沉重兵器的束縛,黑衣人的身手可以快到什麼地步,無人知曉。
蘇穎超當然也不知曉。
嘿!黑衣人重腳向前,赫地踩碎青石地板,他鼓動氣力,筋肉糾結,喉頭更發出雄獅般的怒吼。
哈!從來在實戰裡心平氣和的蘇穎超,不曾動過分毫怒氣,可現下的他不由自主地發出斷喝,對手如此羞辱師門,不得不讓他怒火中燒。舍下瀟灑倜儻,憤怒的華山掌門已要大殺四方。
勝負就是生死,殺人與被殺,二者擇一,蘇穎超貓兒般的眼瞳逐步收縮,鏡面般的眼眸返照了對手的兇狠,他要用“仁劍”擊敗強敵,守住華山不敗的名聲。
“住手!”
一名美貌女子縱入院來,雙手撐開,將蘇穎超護在身後,這女子以愛意守護情郎,不是瓊芳是誰?黑衣人冷笑一聲,正要痛下殺手,忽見劍光霍霍,另一名女子已然搶上,來人身法輕盈,以快打快,對著黑衣人全力搶攻,正是九華山的娟兒到來。
蘇穎超擦抹了嘴角的鮮血,趕忙推開瓊芳,以黑衣人的可怖武術,娟兒決計擋不了一劍。正要下場援手,一時間卻也呆了。只見黑衣人不住閃躲娟兒的攻勢,非但還不上一招半式,尚且背轉身子,根本不願與娟兒朝相。他好似自知不敵,當下雙足力撐,嘿地一聲,黑影沖天而起,竟達丈許之高,不必分毫助跑,便已飛上牆頭。
蘇穎超凝目望著,一時卻也猜不出其中緣由。便在此刻,那黑衣人蹲在牆頭,如大鳥棲停,他回首凝視著蘇穎超,緩緩伸指出去,定向他的臉面,目光燃起挑釁之火。
娟兒縱身躍起,尖叫道:“大膽妖人!哪裡走!”她輕功曼妙,輕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