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穆義勇人”。她一時看不出端倪,也不知那署名是何意思,忙問道:“這信什麼時候來的?”
胡志廉嘆道:“這些日子焦頭爛額,忙裡忙外,方才家人送來這封信,我才得知此事。”
瓊芳低頭思索,胡志廉雖然行事謹慎,但這幾年為了挑選“魁星斗五關”的出陣人馬,這位侍郎大人吃力不討好,得罪了無數武林同道,看這模樣,八成有人挾怨報復,那也未可知。當下沉吟道:“我瞧這是熟人做的事。八成是有人與您結怨,趁著令郎病重之時,前來落井下石,自是要讓您心神不寧。”娟兒頷首也道:“可不是麼?我瞧這十之八九是蒙古韃子寫的,他們怕胡侍郎運籌帷幄,又把他們打得一敗塗地,這才寫信過來擾人。”
胡志廉聽了二姝勸說,卻只嘆了口氣,他撫摸愛子臉頰,緩緩地道:“您知道,我胡家命運多艱,當年奸臣為禍,暴民亂政,活活打死了家母,好容易仁君當朝,可別再有什麼劫難波折……”他回思昔年往事,嘆了幾聲,忽然雙眉一軒,咬牙道:“也罷!兵來將擋,真要有什麼事,胡某也不來怕!什麼誤入鬼門,我一會兒安排了太醫院的幾名聖手,請他們替正堂孩兒治病。我偏要瞧瞧,那禁地裡有什麼妖魔鬼怪!”
瓊芳點了點頭,蹲身望向那孩子,柔聲道:“正堂,還認得阿姨麼?”這胡正堂每逢過年,定會隨父母過來紫雲軒拜年,每年都拿了紅包打賞回家,說來自該識得瓊芳,哪知他聽了呼喚,卻只低頭望地,不言不答。娟兒低聲道:“好孩子,你到底瞧到了什麼?”
胡正堂面色一寒,喃喃哭道:“好多……好多……”
瓊芳與娟兒對望一眼,二姝面向男童,同聲道:“好多什麼?”
那男童口唇欲動,還未說話,猛聽棚外碰地一響,號炮已然炸響,胡志廉趕忙道:
“閣揆大人親來視察。我先過去了。”說著喚來侍衛,命他們嚴加保護兒子,這才稍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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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已屆,炮聲響過,中國閣揆大人駕臨,胡志廉身為中國這方主事,自須入場迎接,那蒙古欽差也已到來,東西兩棚高手便全數肅立,場內一時鴉雀無聲。
今日兩國比武,何大人身為閣揆,自須與蒙古使臣過來主持盛會,那何大人取出聖旨,宣達旨意,聽他大聲念道:“奉天承運,我中國大漢天子詔曰:我朝……咳……威勝五霸,明繼三王,方今以武會友,貴於相交,九州豪傑,習武從戎,是以普天同慶,有鳳來朝……”
何大人搖頭晃腦,唧唧聒聒,腳下還打著拍子,臺下哪裡有人聽了?武林人物一會兒都要上場較量,各人打坐運氣,礪刀磨槍,看臺上家眷百姓每多藉機賭博的,自是交頭接耳,議論勝負。連那阿秀、華妹等一干孩童也在打鬧嬉戲,更是不在話下。
場內場外人人神色平淡,無人理會何大人念得是什麼,料想他便算夾了一兩句粗話在裡頭,怕也無人知曉。只是那蒙古使臣卻越聽越怒,聖旨裡好大一篇,又是“移風感俗、誨化蠻邦”,又是“四夷勇士、投明事主”,中國皇帝哪句話不是自尊自大?直把蒙古當成了奴邦蠻夷。
那使臣欽差怒火中燒,待何大人讀畢,立時手捧韃靼可汗親手聖旨,氣沖沖地奔上擂臺,也是大聲唸了起來。看他義憤填膺,指天道地,想來所言全在反駁中國君臣,只是他滿口蒙古語言,場中無人能懂,眾百姓自是當成笑話來聽,除了幾名太常寺的通譯樂舞生在那兒低聲商議,全無一人理會。
娟兒聽得哈欠連連,她揉了揉眼珠,道:“再聽他們唸咒語,我可要睡著了。”
瓊芳與娟兒相識頗深,自知她劍法輕功都有一流師承,根柢極佳,但臨敵經驗尚淺,屆時擂臺上敵手忽出怪招,不免吃虧。便道:“一會兒你也要上場,我瞧你趕緊溫習一下劍法。可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