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急紅了眼,此時他只是個護短的父親,怒不可遏,根本就聽不進去老夫人的勸告,最後他疾言厲色地道:“兒子不管!一定不是漪初的錯,是淇王妃陷害她,兒子一定要為漪初討回公道,讓淇王妃那賤人下地獄!”
說完,定北侯氣沖沖地進宮了。
老夫人力竭般跌坐在椅子上:“冤孽啊!這混賬是要把定北侯府放進油鍋裡煎!他這是要斷送定北侯府一家老小嗎?”
但凡有理智的人,就算對這件事情再有疑問,也不該輕易去質疑,因為白漪初犯的不是一般的小錯,那是能招致滅族的大罪啊!
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當這個孩子死了,定北侯府悄悄辦場喪事,接著再小心翼翼地向陛下請罪,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白家。
可這混賬是怎麼做的?他身為定北侯,竟然蠢鈍成這樣,要去找天子理論,只要天子不是蠢貨,都不會佔到他這邊,去體諒他的喪女之痛。
這事牽扯到淇王府和麒麟衛,要是被有心人挑唆,定北侯府就會被淇王府和麒麟衛針對,到時候腹背受敵啊!
他怎麼就想不到呢?真是冤孽啊!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被扯斷,珠子滴滴答答滾了一地,但她卻彷彿渾然不知。
一眾兒媳孫媳都不敢動,還是那因為身子羸弱沒被送去北疆的小公子開口打破了死寂。
“阿祖,小姑姑怎麼了?為什麼祖父說她被救過我性命的王妃娘娘陷害,王妃娘娘不是救人的嗎?怎麼會害小姑姑呢?”
小公子的孃親,定北侯府的長孫媳連忙拉住小公子,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老夫人聽了這番話,如夢初醒,積壓的眼淚也跟著不斷往下掉。
她拉住小公子的手,認真地教導:“曄兒,你記住,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錯了就是錯了,一定不能找藉口,更不能把錯推到別人的身上,那是不對的。”
小公子脆生生地應道:“阿祖,曄兒明白了,曄兒要做好孩子,勇於承認錯誤。”
老夫人見家裡還有個懂事的,忍不住又抹抹淚。
白漪初的母親想為生死不明的女兒說句話:“母親,漪初她……”
“閉嘴!”老夫人呵斥她,“人是從你的肚皮出來的,難道你還不瞭解?你覺得利用流民的事她做不出來麼?你自己都心虛吧!”
呵斥完媳婦後,老夫人沉聲下達命令:“讓管事掛幾塊縞素,給漪初找副普通棺材,再隨便找個地方為她立個衣冠冢,從此以後,漪初已經死了,白府再無這個人。”
白漪初的母親紅著眼睛弱弱爭辯:“母親,這是否太苛刻了?”
“苛刻?”老夫人冷笑一聲,“苛刻什麼?難道要大張旗鼓地辦喪事,讓陛下降罪,讓天下人戳脊梁骨,你就不怕費心思為她整的墳被刨了?”
白漪初母親淚流滿面:“漪初不一定就死了呢……”
老夫人擲地有聲:“她死了!必須死了!要是她不死,我們在場的人就得死,劉氏,你是當家宗婦,不要太自私,也要為這一大家子想想。”
“如果你那混賬夫君還能活著回來,你就把好醜利弊與他說說,讓他不要衝動,以免小人趁機作亂,把定北侯府置於死地。”
劉氏用帕子捂住臉,放聲大哭:“我的乖女兒啊,你死得好慘!”
劉氏一哭,其他妯娌兒媳婦也跟著哭了。
老夫人呵斥一聲:“哭什麼哭,又不是老身死了!全都不許哭!這個罪人不值得你們哭!”
所有人都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老夫人心慌意亂地撐著腦袋,她老了,已經不能再發揮什麼作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定北侯府被白漪初這個不肖子孫,和她那被女兒耍得團團轉的蠢貨父親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