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鶴回言盡於此,他從不強人所難,「小孟留步。」
他對她的稱呼變得突然無比。她不懂,也看不透他是何意,如此不經意地拉近距離的行為令她無比抗拒,再看看他那澄澈無波的優美眼睛,似乎對忽改稱呼十分坦然。
他憑什麼、到底憑什麼這樣理所當然地攪亂別人的心之後還那樣滿不在乎?!
還是,作為父母官的他不過是一番善意,這樣親切的叫喚是在撫慰即將隻身前去匪窩的自己?
孟稻兒呆呆地目送著祝知州和他的護衛,思緒再次翻騰。
這世間,只有她鶴哥哥會喚她小孟。久違地,猛然再次聽到這個稱謂,她只覺有一顆細細長長的針深深地扎進心裡。
「姑娘,祝大人他們已經走了。」
見孟稻兒一直盯著院門,忍冬不禁悄聲說。
若要找一個鶴哥哥的替身,他是最佳人選!孟稻兒收回目光,怔怔地想著,畢竟,他們不光同名同姓,連某些行為也莫名地相似。
端午節辰初,守門的廝兒慌張來報:「接姑娘的馬車到了。」
大家聞言,皆猛然一怔,心下都明白是誰的馬車。
飛魚臺和山匪在孟家已經變成敏感詞語,不得已大家是不會說出口的。
孟夫人和豐婉仙整理好思緒,後故作鎮定地向孟稻兒的院子走去。
這一邊的偏院,忍冬一早就已經將行囊準備好。小糯也早已服侍孟稻兒梳妝完畢。
用完早膳,她們便在屋裡靜候著,這時忽聽到院外傳來焦急的腳步聲,便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因忍冬執意跟隨,本來想要扮做侍女的豐婉仙只得作罷,人多無益。
孟夫人不敢多作耽擱,忍著淚意交代一番,又將孟稻兒拉進懷中,抱一會兒,便將她送出門。果有一輛雙馬大車停在門前,車後有兩名年輕的姑娘,打扮得跟簾州城尋常人家的女兒不同,十分爽利,英姿颯颯的,又像女俠,又好像女匪。
「孟姑娘好像仙子啊,我們大當家真有眼光。」高個兒的姑娘用手遮住嘴部,對身旁的姐姐道。
「你也不看看我們大當家多麼器宇不凡?」稍矮一些的姐姐不大高興,雖然她心裡也承認孟稻兒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那邊孟稻兒不想再聽母親和嫂嫂絮叨,心想著長痛不如短痛,便乾脆利落地道:「母親留步罷,女兒去了。」說完便轉身朝馬車後的兩個姑娘走去,背著包袱的忍冬也忙不迭跟上,小糯提著一個竹篋走在最後。
「孟姑娘,有請。」高個兒的姑娘說道,她們早見過孟稻兒的畫像。
孟稻兒只微微頷首,並不扭捏,大大方方地上了馬車,她和忍冬才坐定,將那竹篋放穩,那姐妹倆也上了車。
「焦叔,走罷。」稍矮一些的姑娘面無表情地坐下,朝車前地喊道。
「孟姑娘,我叫阿今,她是我姐姐阿昨。」高個兒的姑娘很喜歡孟稻兒,一直盯著她看,覺得她的髮髻真是美極了,再觀自己和姐姐,簡直太隨意,整顆頭上只有一根髮帶,一根木釵,一枚多餘的髮飾都沒有。
「見過兩位姐姐。」孟稻兒又微微頷首,淡淡一笑,「我叫孟稻兒,這是忍冬。」
「我時常聽譚大哥提起孟姑娘。」阿今從孟稻兒一出門,兩隻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
孟稻兒偏頭思忖,她口中的譚大哥是不是那個不要臉的傢伙?
她還以為飛魚臺上只有粗裡粗氣的匪徒,沒想到眼前的兩位姑娘倒別有一番看頭,尤其是不怎麼說話的姐姐,身上帶著山野的靈氣,面目十分清秀;而妹妹則水潤通透,像活潑的鳥兒般招人喜愛。
她當然不會直接問她們譚大哥是誰,「兩位姐姐是飛魚臺上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