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天墨墨地黑了下來,已經不便繼續站在院中,她們不得不折回屋裡。
等啊等,直到戌時過半,外院的小丫鬟才進來通報,說是祝知州已到了門外。
聽到訊息的孟稻兒猛地起身,急急地朝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又想起什麼似的忽地住了腳步,折回身,匆匆地走到梳妝檯前,躬身對著花鳥鏡照了照,確定頭飾沒亂、妝容也沒花才復而走向門口。
忍冬和小糯只以為她已經陷了進去,高興之餘不免有些心酸,想著若那祝知州心中裝的人也是孟稻兒該多完美。
孟家門前的燈籠高掛,撐開了很大一片夜色。
跨出門,孟稻兒見臺階下的祝知州穿著官服,不禁怔了一下,往日只有在府衙因公事見面時他才會如此著裝。多日不見,祝鶴回也只怔怔地望向孟稻兒。
最終,他先回過神來,「我來遲了。」
孟稻兒聞聲走下臺階時,祝鶴回也向前邁了幾步,然後接著說,「我們走。」
她聽出他的聲音帶有絲絲的倦意,以及他那模樣,顯然是急匆匆趕過來的,終於,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左臂上,那衣袖被割了一道斜口,「祝大人,你受傷了?」她語帶關切地問詢,眼睛還停留在他手臂的破口上。
這時候,一輛馬車由遠及近,噠噠的馬蹄聲打斷了他們,稍許,馬車在他們身旁停了下來。
「上車,」祝鶴回沒答她的問題,而是向馬車揚起下巴,「再不去,江畔放河燈的人該散了。」
「我看看你的傷!」孟稻兒見他對自己的傷勢總是諱莫如深,便情不自禁地抓了他的衣袖。
許是撕拉到了傷口,祝鶴回一個沒忍住,發出「嘶」的一聲。
因他的官服是赭色,加之又是夜裡,孟稻兒沒看得分明,聽到他的嘶聲,慌得她立即鬆了手,「怎麼會有刀傷,府衙裡出了——」
「今日我公務出城,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故才來遲了。」祝鶴回就知道她會擔心,但回城的時間遲,他怕回府衙包紮之後再過來太晚,進城後便與侍衛兵分兩路:他和喬擇鄰朝孟家而來;侍衛回府衙為他派車。
到了孟家門外,喬擇鄰將馬兒牽走,他才等了一會兒,孟稻兒便出來了。
從西城門進城,到府衙更近一些,府衙的馬車在他們說話之間也到了,時間可謂沒再多耽擱分毫。
「我沒問這個,」孟稻兒不惱他來遲,卻有些惱他總是不將自己的傷當一回事,「大人不便回答我的問題麼?」
祝鶴回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後才俯首看向自己的左臂,他以前時常比武,這一類小傷不過家常便飯,許是鮮有人關懷,他本身對不礙事的傷也不怎麼上心,卻沒料到孟稻兒如此在意。
「並不要緊,不過皮外傷。方才回來的路上遇到兩個毛賊,三兩下就被我們打跑了。」
聽他說得那麼雲淡風輕,可看那整齊的割口,明明是利器所傷,又豈能是毛賊所能夠的?
「先進屋包紮一下罷。」 孟稻兒終於知道他為何疲倦了。
「沒事,」他連笑容都有一絲絲倦,「聽我的,快上車。」
「你若是不包紮,我便不去了。」說完,孟稻兒低下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較真什麼,明明對方都說了不要緊,她的心卻不自覺地又像黃昏時分那樣,莫名地抽緊。
「說什麼傻話?我們早已約好,再遲就看不到河燈了。」
「我們雖約好,可你也沒有按約到來不是麼?」
祝鶴回很少遇到比自己固執的人,而且,對方的固執莫名地令他心軟,莫名地想順應她,默了幾許,他問:「你會包紮?」
「這有何難?」以前,她鶴哥哥的腳燙傷,別人都沒法讓他按時換藥,孟稻兒做到了,她對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