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忍冬已在石凳上放好墊子,便率先走向石桌,祝鶴回相隨在後。
「大人請坐。」到了石桌旁,她轉回身道。
孟稻兒記得,早晨祝知州穿的是官服,而此刻,他換了一身錦緞白裳,如墨一般黑的濃髮被白玉發冠束著,發梢搭在肩上,黑白相彰,尤其託顯出他清雋的氣質,那面容如同夜之朗月,奪目又美好。
「坐。」他邊坐下,邊開啟右手中的畫扇,左手肘自然地搭到石桌上,那繡著雲紋的衣袖一下子鋪開。
孟稻兒將藥箱放下,也坐了下來,兩個人的座位隔著些距離。
石桌背後有一排正開著的鳳仙花,兩隻斑斕的蝴蝶因他們靠近而驚得飛高,待他們坐定之後又撲稜著翅膀,飛回花朵上。
「不知大人傷勢如何?」
「小孟看,」祝鶴回仰著頭,右手的扇子指向天空,「那雲多像飛鳥!」
每次問及傷情,孟稻兒發覺祝知州總會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就好像他不想令她擔心。她沒立即抬頭,而是望向他,目光恰好落在他那小山一般聳立的喉結上,她不明白為什麼,臉跟著就燙了起來,很快,她若無其事地也抬起頭隨著他望向天空——
「是啊,像燃燒中的飛鳥。」
「和小孟在一起的時候,」祝鶴回收回目光,側首看向孟稻兒,眼中帶笑,「才有心情看夕陽、看星星、看晚霞。」
「這又是為何?」
「和你在一起,能放鬆下來。」
他的神情過於認真。孟稻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和範將軍在一起的時候呢」到了舌尖又被她生生地收了回去,這個問題對她而言是危險的。
「似乎每一次見,天氣都很好。」最終,她只這般淡淡地附和他。
「不如,我們天天見面?」
他的笑容是那麼真摯,真摯得讓孟稻兒有點心虛。
「成了親,不就能天天見面麼?」
「我說的是成親之前的這段時間!」
「這樣不好罷。」孟稻兒沒辦法再繼續看著他那充滿期待的眼睛了,就好像,若是繼續與他對視,她就會被吸進他幽深難測的眼眸中。
「有何不好,你不想見我?」
不是逼問,他真的不是逼問。孟稻兒聽得出來,他語帶親暱,再看向他,不出所料地,依舊眼帶著期盼。看著他那小孩般耍賴要求的模樣,那模樣甚至有一些邪惡的無辜和讓人害怕的純情,她的心不禁一陣柔軟,像是有了與他相戀的錯覺。
「也不是的,」孟稻兒心頭的溫柔繼續泛濫著,像已失去控制,「就是,我們應該慢慢來。」
「為何要浪費時間?」
孟稻兒一怔,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倘若再繼續這樣的話題,倘若再將他當作鶴哥哥,倘若再迷戀這種相戀的假象,不免顯得過於可悲,於是她收住浮緒,轉回正題,「讓我看看你的傷!」
「為何要浪費時間?」
神啊,他為何要這麼固執?孟稻兒感覺有點招架不住了,他那一而再地問詢的模樣是如此純澈,就好像,假如得不到預期的答案就會把他弄哭一般,她感到一陣害怕。
「大人難道不覺得——」她已經沒有辦法看著他回答,「難道不覺得等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麼?」哦,神啊,這是多麼巨大的謊言!孟稻兒無比地絕望,等待的心酸,她但願這世間只有她一個人懂得就好。
「小孟說得對,」
孟稻兒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她感到祝知州的語氣和笑意中漸漸地有了寵溺的意味。
「有好結果的等待,是美好的。」祝鶴回的笑變得更深了一些,在孟稻兒身邊讓他覺得這世間似乎沒那麼黑暗了。
孟稻兒聽到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