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兩個人雖然還不曾說開來,卻已算作是心照不宣地承認「鶴哥哥」已經回來的事實。
孟稻兒的內心前所未有地溫柔。
忍冬和小糯,甚至連她的母親、嫂嫂也都說,成親以後她變得越來越美,就像飛鳥到了天空、魚兒到了大海。
「我很幸福。」她說。大家都信了。
有一天,孟稻兒沒有忍住,悄悄地告訴她哥哥,祝鶴回便是她鶴哥哥。
「我去把那個臭小子揍一頓!」孟秧兒對妹妹所說的一切完全地相信了,捋起袖子就要衝出去。
孟稻兒忙攔住他前面,叫他先別聲張,「他自己都還沒承認呢!」
「你這不是誆你親哥麼?」
「他現今還有一些不好意思,再給他一點時間。」
「那你給哥說說看,失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連我也不知道。」孟稻兒心裡想著祝鶴回,「等他準備好了,我想,他一定會告訴我的。」
「最好是這樣。」孟秧兒將手中的茶鏟撂開,「我先忙去了。」
「哥忙什麼去啊?」
「你嫂嫂說想要再生一個孩子。」
孟稻兒瞬間臉紅。
「看來,我得催催妹夫,」孟秧兒似乎心情很好,自從重新開始種茶,如今他比以前精神多了,「快樂事情大家要一起,小孩多家裡才熱鬧呢。」
孟稻兒說不出話來,但心裡卻止不住浮想,若有朝一日,她與祝鶴回有了孩兒,到底會長什麼樣?
第39章 往者已矣來者可追
很快, 孟稻兒便將孩兒這一檔事情忘到了腦後,比起這個,她更想知道毫無音訊的這些年之間, 祝鶴回到底都經歷了什麼;以及, 他為何將她忘記了。
清明時節,家家上山掃墓, 戶戶門楣插柳。
祝鶴回休沐前的夜晚, 孟稻兒道:「明日,我帶大人去一個地方。」
他以為她只想去踏青,不料,隔日,他們的馬車並未駛往南洛江畔, 也不是去向摘星樓, 而是一路西行。
「飛魚臺?」出了西城門,祝鶴回自然而然地想到譚臨滄。
孟稻兒並未理會他語帶酸意, 如今, 即便是對方吃醋,也能讓她心中一片溫柔。她笑著看了祝鶴回一眼,然後扭頭望向車外, 輕聲接道:「馬上就到了。」
祝鶴回順著她的目光, 也向外看去,他們的馬車搖搖晃晃, 寬敞的官道上行人往來不絕,他們或提著竹簍,或背著竹籃,或挎著包袱,依稀能見到裡面裝著香燭、紙錢, 酒壺、水果或鮮花……
他想起來,再往前便是西山,那是簾州城的墓葬區。
一路上,他父親出殯那一天的場景在他的腦海中紛至沓來。
祝鶴回不再言語,孟稻兒越發確定,他一定是想起來了,也一定知道現在他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以前一道外出,他從不曾這般沉默,對於簾州的一切,他總充滿好奇心,即便不是發問,也會說上幾句。
「我喜歡春天。」孟稻兒打破了沉默。
「我也喜歡的。」祝鶴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這一陣子,他一直事務纏身,每一閒下來,又陷入回憶或者沉思,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不論做什麼,他總力爭清楚明白、準確無誤,又追求事半功倍,不喜歡拖泥帶水,這種性格幾乎將他拖垮。
偏偏,往事就像在與他躲迷藏,有些事,不到特定的時間、不在特定的場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就比如關於他父親,若不是孟稻兒帶他往這個地方來,也許,就算思索再多的時間,他也想不起來他父親是如何去世的。
而一旦想起來,那些往事便會像夏日的河水一般,在他的腦海中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