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底,加了布帛面。自己沒捨得穿,平日裡依舊是赤腳或穿草鞋,直到慘案發生之後自己帶眾人遠行時才讓它下了地,眼下卻也是破了。
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了管城酒肆中,自己身上與夫子有關的也只有這雙已經破爛不堪的鞋子了。
再念及酒肆眾人,李遺稍稍心安的是自己出門前備下了三日的吃食和雙嬸的藥物,身上所有的錢財也都留給了他們,撐一陣子應該不是問題。
能撐多久呢?需要撐多久呢?李遺沒有答案。
就在胡思亂想間,那呵斥李遺的軍士甩給他一塊饅頭:“真是搞不懂,還要給賣國賊吃飯。”
李遺雖然沒有胃口,但他明白就自己必須得吃東西,以自己處境來看,他不確定有沒有下一頓。
饅頭砸在他身上又咕嚕嚕滾了出去,被捆綁雙手的李遺乾脆趴在地上,藉著微弱的星月光芒一口咬了上去,入口是粗糲的口感,李遺吃出來是摻了糠麩的饅頭。
李遺心下疑惑,悄悄打量過去,那軍士與自己吃的是同一個乾糧袋裡掏出來的東西。
這種饅頭自己還在山村的時候經常吃,是尋常百姓家比較常見的吃食,只是百姓家的饅頭裡糠麩還要多些,怎麼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軍士也吃這種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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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管城之後,雖然手頭拮据,但是李遺為了眾人脆弱的腸胃,一直採買的都是白麵,也導致了只能頓頓稀粥。久違的乾糧下肚,飽食感壓住了內心的彷徨。
軍士們圍繞在篝火旁烤制著乾糧談論著自己的話題,沒有人和李遺說話,他孤獨地坐在一旁。
與他同樣境遇的還有那名負責監視他、呵斥他的軍士。
李遺根本談不上有沒有吃飽,吃完了那個沾帶著塵土的雜糧饅頭,李遺就地反轉身體又竭力坐了起來。
“少動彈點!”果然那人又呵斥起來。
李遺依舊默然不語。
軍隊休息的地方是一片曠野,在明亮的星輝下,每一個人影都清晰可見,李遺依然身處重重包圍之中。
李遺本還心存僥倖能夠趁人不注意消失在人群之中,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篝火被被一個個點起,李遺在四面八方任何一個方向都看不到人群的盡頭是何方。
就在他認命地平躺在地靜靜等候發落時,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他循聲望去,居然是穆雲垂。
那人身邊自然還有多人緊緊跟隨。
這詭異的一幕看起來倒像是身處穆雲垂的軍陣之中,身後跟隨之人倒像是他的隨從。
李遺不滿道:“有這樣的道理嗎?他們是來抓你的,你舒舒服服不用被綁,還隨意走來走去,我這個抓你的連動都不能動的。”
穆雲垂一愣,旋即笑了,他揚手扔給李遺一個水袋:“我不打招呼你饅頭都沒得吃,不過我料想他們不會給你們喝的。”隨即他又四處張望:“另外兩個朋友呢?”
李遺愣愣盯著腳邊木塞都沒開啟的水袋,氣道:“我用腳喝嗎?”
輪到穆雲垂愣了:“不然呢?我餵你喝?”
他轉身看著自己身旁那些人,沒有一個上前為李遺解綁或者拔開木塞的。
穆雲垂嘆了口氣,認命般撿起水袋小心地對上了李遺的嘴巴。
李遺早已口渴難耐,一口氣喝了將水袋喝去了大半才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紀竹二人在哪裡。
穆雲垂點點頭,利落地站起身離去繼續尋找。
看著一大串的人影漸漸走遠,李遺又看向那個持之以恆盯著他的軍士。默不作聲地平躺下去,沉沉睡去。
停留的時間夠久了。眾人沒有起身的意思,甚至已經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