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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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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我上路時,栽桐選擇和我一起走,“杏姐姐,我反正是一個人,走時少爺也給了些錢,我也想做點兒什麼,姐姐不嫌棄的話,帶我一起吧。”

我明白君聞書的感受,面對故人是要有些勇氣的。但現在在我荒涼的世界裡多一個故人,也許是好的。

雖然,我確實無力再承擔舊事。

生活轉來轉去,有了栽桐,總算也有了點兒溫暖。栽桐很勤快,絕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做的,我教了他幾個常用的英文單詞,有時也能派上用場。他試圖問過我和楊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以沉默應對。不是所有事都能向人說的,尤其是傷口,無法面對,便把它壓在心底吧,雖然不會痊癒,總好過不斷地翻出來曬。他是個機靈人,慢慢地也不再問了,我們都小心翼翼地不談舊事,每天只是聊聊生意,聊聊生活。我的小房子熱鬧起來,他、我和晴歡都住在那兒。晴歡管做飯,我和栽桐管店裡的事,閒閒淡淡的,日子似乎也過得下去。

第七十四章 重見(二)

哈吉來了。波斯人哈吉是在泉州的一個官員,我遇見他是我來泉州的第二年。一天在外面閒逛,路旁圍了一圈人,我進去一看,中間是位阿拉伯人,正在比畫著什麼。我試著走過去說:“Can you speak English?”他像得了救星一樣嘰裡呱啦說了一堆話,我讓他說Keywords,才弄明白他是迷了路。那時他剛到中國,對泉州還不熟。後來他逛到我店裡,我忙著招呼生意,還是他驚喜地叫了一聲,我才認出了他。他有時自己來,有時也帶別人來,從我這裡買些小東西。他曾提過和他合作的事,我搖著頭笑著拒絕了。錢財乃身外之物,我要它何用?夠用就得了。我不想那麼累,最不想引人注目,畢竟我是從楊家逃出來的,不想楊騁風找到我。我對他沒有了愛恨,只是覺得事情都過去了,不想再提起了。

哈吉個子高高的,有著阿拉伯血統,高鼻樑深眼窩,也有著大鬍子,一襲白袍,在泉州街上很顯眼。他的中文已經說得很不錯了,“啊哈,司越,你這裡新添了個小夥子?”他的眼睛盯著栽桐,我笑著給他們介紹了一下。他點點頭,“朋友,我也有。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我輕輕地笑了,請他坐下,又動手給他沏了杯茶,他端起來習慣性地嗅了一下,“司越,你沏的茶很香,和誰學的?”

我笑了,哈吉總想知道我的以前,“沒什麼,早和你說了,丫鬟出身,會沏茶也是情理中的事。”

“唔,中國的茶,真是好東西。”他也像中國的老爺少爺們那樣,一手端著茶盅,往後靠在椅背上。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司越,你很安靜。”我安靜嗎?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安靜,於是又一笑,“怎麼今天有空來磨牙了?”

哈吉也笑了,“你這張嘴啊,既靜又利,真是難以形容。”

既靜又利,這詞用得真好,中國人不敢這麼用,越是語言不相通的,用詞越有意思。我笑著說:“不動的時候是靜,動的時候是利,不靜不能立身,不利不能生活,大約是這樣吧。”

正聊著,栽桐過來小聲問:“杏姐姐,上個月到的那批貨……”我起身指給了他,重新坐下來,哈吉看著我,“司越,他叫你杏姐姐?”我笑了,有些事不用解釋了吧。司杏和司越一樣,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哪個稱呼都無法代替我這個人在世上存活。

“你原來叫什麼,什麼杏?”他端著茶杯,似乎有些不經意地問,白袖子中露出刻花暗灰色的銀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