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達人不少,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更好,現在你舍了點兒布,將來他出了頭,這種感激,是要記一輩子。”
君聞書笑了,眼神裡流露出理解和贊同。接觸多了,覺得君聞書也是心慈有眼界之人,只是他畢竟沒有親臨稼穡,不怎麼能明白人世艱難,有些體會,他不懂。
忙了一整天,雖然不親自動手,不說話,但也很累。賬房王不離我們左右,我因心懷了幾分擔心,也留意提防著他,加上昨晚一宿沒睡,神經很緊張,更累了。
一上車,君聞書就問:“你沒事吧?我瞧你臉色暗的緊,眼睛也淡,要不要,找個郎中瞧瞧?”
我搖搖頭,心裡有事,我想問問他楊騁風到底是怎麼說的荸薺,想想不妥,隔隔再問吧,讓昨晚的事沉沉。
君聞書看著我,忽然拉了我的手握著。
“少爺,別鬧,我今天不怎麼好。”
“我知道,不好才要握著。我難,你也難,我們就這麼扯著手,扶過去好麼?”
我的淚湧了出來,想起那年臘月二十八,湖州大集,我和荸薺手拉手,衝過人海,我一隻手還舉著糖荸薺。
君聞書有點慌,“司杏,你怎麼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少爺,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君聞書一愣,難受的說:“原來是為他……”,他嘆了一聲,輕輕放開我的手:“我真不知道什麼,昨天是跟著我爹和楊——二姐夫吃飯,二姐夫說了那麼一句,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不過,他既然那麼說了,便一定有原因,你,你還是有所準備吧。”
一路無言回到琅聲苑,蔫蔫的吃罷晚飯,打算回屋躺了。荸薺到底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楊騁風說我沒指望了,一定不是小事。死了?坐牢了?……我一路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推開了門,木木的點了燈,低頭走向床,啊——我嚇了一跳,幸好燈亮著。
楊騁風正坐在床上,一語不發的看著我。來的正好,我正好問問荸薺的下落。
“你昨晚哪兒去了?”楊騁風不動,一副盤問的口氣。
“你把他怎麼了?”我也不客氣。
“我問你昨晚哪兒去了?”
“你把他怎麼了?”
“你還長了膽子了你?莫以為,我不能把你怎麼樣!”
“我不敢,你能把他怎麼樣,當然也能把我怎麼樣——你到底把他怎麼樣了?”一夜沒睡,累了一天,我有點歇斯底理。
楊騁風忽然點了點頭,笑了。“看來,君木頭也沒得著手,否則,你現在不會問那個傻小子。”他往後一倒,倚了我的被子,兩條腿相迭放在床沿,“你聽君木頭說了?那你應該知道我昨晚會來,幹甚麼不在這兒等我?”
我沒空理會他的自大,依然問:“你把他怎麼了?”
“哂,你這個女人,老把我想的那麼蠢。”楊騁風吊兒郎當的說,“不關心我也就罷了,非要把我想的那麼低?就他,值得我動動手指麼?”
“那你說他怎麼了?”
他眼睛骨碌碌轉了會兒,嘻嘻笑道:“想知道?好啊。來,這邊坐,我告訴你。”
我不理會他,依然原地站著,盯著他,等他給我答案。
“過來呀。”
“快說,他怎麼了。”
“嘖,你求我,怎麼不好好說話?”
“你快說。”
“哼,我憑什麼說?除非,你先關心關心我?比方,問問我,上次你捅的傷,怎麼樣了?”
我深吸一口氣,倒回到桌前,坐在椅上,托腮看著窗外。
“喂,”楊騁風果然按捺不住了,“說話”。
我不理他,繼續坐。
“說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