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毫不起眼的眾多篝火餘燼旁,姚文意與穆雲垂靜靜觀望著那個蠢蠢欲動的身影一點點摸索出人群,在上千人群的若無其事和一個人的膽戰心驚中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視線中。
梁國青州遊擊將軍與燕國青州遊擊將軍並肩而坐,就這麼端坐著,看完了這場默劇。
眼看李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了,姚文意才敢開口道:“至於這麼大費周折嗎,確實沒什麼身份,殺了放了何不光明正大的?”
穆雲垂淡淡笑笑,掃了一眼旁邊陪坐的紀竹王筴二人一眼,兩人頓時縮了縮脖子。
三個叛徒,殺了一個,另外兩個殺不殺?
殺了,羌騎那邊怎麼交代?
不殺,這兩個的身份一旦洩露出去,會有人相信死的那個只是個普通人嗎。
直接放了,也是一樣的道理,區別就是姚文意會遭到更多的非議,邊軍將領,梁國二代的牌面人物,是否有通敵叛國之嫌?
穆雲垂對姚文意的明知故問置之不理。
姚文意也不惱,又問道:“七王子,你要我做的小事我當大事給辦了,那我有件大事能否請您當大事給辦了?”
穆雲垂拱拱手:“還是以軍職相稱吧,姚將軍。七王子這叫法,你們不彆扭,我彆扭。”
姚文意笑笑,不置可否。
紀竹與王筴二人對視一眼,默默起身遠離。
穆雲垂拿起酒囊喝了一口,長長舒了口氣,對姚文意講起了毫不相關的事情。
“在我幼時,初記事,還沒有燕國,自然也沒有燕王。哦,當時也沒有大梁,這片土地還是叫做大魏。那時我家住遼東,常有中原商隊帶著茶葉、絲綢、精鐵千里迢迢去與我們交換海鹽、毛皮等貨物。”穆雲垂邊說邊手指天空向姚文意指著方向。
“當時我染了一場病,據我四哥說,當時我已經陷入了沉沉的昏迷,部落中的薩滿幾次追魂沒有效果,族中的醫師也都說束手無策。我父便對我不理不睬,任我自生自滅。我幾個哥哥偷偷將我帶到了漢人商隊的駐地,一位商人將我帶回他們的帳篷,她的妻子醫治好了我。”
說到這裡,穆雲垂又痛飲一口,自嘲似地笑笑:“現在想來,那不過是一場風寒,說出去沒人信,現在的燕國,當時的整個遼東穆式卑夷部落,居然會對此束手無策。後來,那對漢人夫婦回中原時將我帶到了中原,我在中原生活了一年,養好了身體,被得知內情的我父派人接了回去。”
穆雲垂低頭道:“回去沒多久,我父就已經是所有卑夷部落的首領了,再不久,他帶著很多人離開了部落,他沒有再回去,族裡剩下的人被接到了薊州,從南方很遠很遠的地方來了一個人,帶了旨意,封他為燕王。”
“再大一些,我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中原已經不是我去過的那個中原,我父離開部落那次,讓這片叫做大魏的土地四分五裂,當然,還有你國先王,所謂的先皇,以及那僭越的君皇,等等諸人。”
姚文意麵露疑惑,穆雲垂講述的這些對他而言並不是秘密,他可是帶著完整的記憶全程見證了那場驅龍南顧!
大魏的一場宮廷內亂,演變為朝廷動盪,本該向外的邊軍紛紛抽調向中原。長城以北十數個遊牧民族,數以百計的牧民部落不約而同地越過無人看管的長城,天下十三州,除南部四州依靠長江天險得以保全,北部九州被盡數割裂。
其中就有割據冀州,青州各半,遼州全境的燕國,卑夷族穆氏,以及聯合羌人佔據中原豫州與青州半部建立梁國的厥人趙氏。
歷三代餘烈,用時一個甲子統一天下的大魏政權,得國不滿半甲子只剩下半壁江山。
大魏柴氏皇族,連同眾多世家,匆匆難逃,惶惶失家。
南部四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