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考吏治、兵部考兵法,以此類推。但凡不合格者立刻降職,三次不合格即刻罷免,絕無二話,且日後的科舉考試也會適當更改內容。
若非最近幾代的學子已研習八股取士多年,忽然換了考題對他們不公,新皇本打算立刻執行。
大庸國的官員只有往上升的,哪有往下降的,且還年年都有被免職的危險,這讓大家如何受得了?很快就有臣子聯合起來進行抗議,均被新皇駁回,憤怒之下遞了假條,不去當差,倒要看看皇上自己一人如何管理國家。
新皇立刻頒佈聖旨,命各部胥吏接管政務。一個部門裡,真正精通業務的其實是這些胥吏,他們等同於上峰的僱工,專門負責辦事。所謂的“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正是如此。而胥吏乃賤籍,律法有言:胥吏之後不得參加科舉,不得出仕,但職位卻可以世襲。這相當於斬斷了他們的晉升之路,令許多有能之士頗感憤懣。
但現在好了,皇上大力整頓吏治的同時也提高了胥吏的地位,若在考核中拔得頭籌,他們甚至可以除去賤籍,走上仕途,這叫他們如何不歡欣鼓舞?自然辦起事來的時候也就更為賣力。等到各位吃乾飯的官員驚覺大事不好,匆匆銷了假跑回去當差時,卻發現自己的權利早已被架空,成了徹徹底底的擺設。他們懊悔不迭,立馬暗暗聘請了先生,教授自己政務,免得來年考核被取而代之。
新皇的雷霆手段非但沒造成朝廷動盪,反而令六部迅速轉動起來,幾乎所有政務在當天之內就能得到妥善解決,責任重大的才會呈報到金鑾殿上。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新皇巧妙地利用官員與胥吏之間爭權奪利的關係,令二者皆為自己所用,且用得越來越順手,越來越高效。
有姝從來就知道,大庸國的亂象難不住主子,在整治了吏部之後,他下一個要動刀的恐怕是戶部,若是能調去戶部,見到主子的機會將大大增加。正當他引頸盼望時,調令下來了,他入了刑部,成為都官司郎中,從六品,掌刑徙流放,吏員廢、置、增、減、出職等事。
雖有些不盡如人意,但好歹留在京城的願望算是實現了,有姝穿上嶄新的官袍,匆匆趕去刑部報道。當是時,歐泰已帶著幾名官員入宮去了,正巧與他擦身而過。
有姝略一打聽才知:皇上準備整頓戶部,欲從禮、吏、工、兵、刑部各支調幾人成立按察司,專門調查國庫虧空的情況以及追討欠銀。那些人正是被歐泰挑中的能吏。
因先皇總喜歡擷取庫銀供自己揮霍,下面的官員也就紛紛效仿,向戶部肆意支借,從無歸還。更有看守銀庫的官吏監守自盜,中飽私囊,以至於好端端的大庸國被掏成一個空殼。上一次,若非新皇開了自己私庫用來賑災,枉死的百姓還會更多,而這大好河山恐怕也保不住了。
戶部已從皇上的錢簍子變成了錢漏子,再不整治,該如何改善民生、蓄養兵將、建造都城?經濟與吏治一樣,都是國之重本,不得輕忽。此次,皇上整頓戶部的決心非常堅定,即便幾個老臣在金鑾殿上撞柱抗議,也只換來他一聲冷笑而已。按他的話來說:死幾個人能換來國庫充盈,國力強盛,何樂而不為?有誰想死儘管撞,他已備好棺材,堂上諸君一人一口,誰也少不了。
新皇如此強硬,且又佔著國法,百官除了妥協,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但欠下的銀兩哪能說還就還?朝廷新貴入仕時間短,欠的少,倒沒什麼。那些世家巨族經過長年積累,莫不欠了戶部上百萬兩,一旦掏出來便是傷筋動骨,甚至於家破人亡,自然會頑抗到底。而這些人又都掌握著絕大部分權柄,堪稱盤根錯節,枝繁葉茂。若是在他們頭上動土,皇上沒什麼好怕的,底下辦事的人卻要遭殃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份苦差,即便刑部最有上進心的胥吏也都萌生退意,卻還是被歐泰抓了壯丁,強押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