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一會,方接著剛才何靖邊的話道:“當初朕就在奇怪,以逆王身邊那點兒人,就算與吳氏內外勾結,以先帝身邊一百暗衛之力,亦斷不可能無一生還者。如今倒說得通了。只是,那股暗中的力量最後為何又不見蹤影?”
“陛下所疑,亦正是臣不解之處。”何靖邊道,面色變得越發沉重,“這些人既有弒君之能,為何最後關頭卻不出現,眼睜睜看著逆王伏誅而無一絲動靜,後來/幹/脆消失不見。這一點,臣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承明殿中一片沉寂,君臣二人俱是蹙眉不語。
過得一刻,劉筠方抬起頭來看向何靖邊,語聲冷凝:“此事方為大患,藏劍山莊可以放一放,先查此事為要。”
“是,陛下。”何靖邊立刻應道。
劉筠捏了捏前額,將身子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出了口氣,微有些倦怠地道:“罷了,先這般吧,你下去吧。”
何靖邊躬身應了聲是,便即向外走去。
“且慢。”劉筠忽然出聲。
“是,陛下。”何靖邊立刻停下腳步,轉首躬身而立,靜候指令。
“朕忽然想起一事,朕隱約記得,溫國公家有一房媳婦似是出自吳氏一族。”劉筠不緊不慢地道,神態十分輕鬆,面上還含著笑意:“這種事情,你們聯調司可比朕清楚得多,你只說朕有無記錯罷。”
何靖邊怔了怔,低垂的眼眸中迅速掠過了一絲訝然。
劉筠當然沒記錯。
溫國公嫡次子孟瀚之妻吳氏,便是吳氏族女,何靖邊絕不相信與溫國公做了多年翁婿的劉筠,會連這個都記不清。
不知何故,那一刻,何靖邊眼前驀地便浮現出紫薇林中的那個背影來,若他沒記錯,這位傅氏四女在溫國公府受的委屈,便來自於二房吳氏及其嫡出的女兒。
何靖邊幾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劉筠的用意。
他微微躬身,語聲平靜地道:“陛下所言甚是,溫國公次子孟瀚之妻便是吳氏。”
“很好。”劉筠笑了起來,招手喚過何靖邊,“朕就一事不煩二主了,恰好你在,便替朕跑一趟,往溫國公府給朕傳個旨。”
他一面說著,一面便運筆如飛,也不喚秉筆太監,親在那空白詔紙上迅速地寫了幾行字,復又蓋上了玉璽,一面吹/幹/墨跡一面道:“傳過旨後你再添一句口諭,就說是朕說的,朕覺著吳氏族人最會教養孩子,先吳貴妃便是一例。”
一聽這話,何靖邊差點就變了臉色。
劉筠這話直是誅心。
吳貴妃教養出來的兒子,那不就是劉競麼?劉競弒父弒兄、十惡不赦,劉筠這話一說,誰還不明白聖上這是鐵了心要跟吳家過不去了?
還有,劉筠選的這傳旨之人也太狠了些。
又非什麼重要旨意,隨便叫個太監去傳即可,劉筠倒好,直接派了聯調司指揮使去頒旨,這不只是敲山震虎,這就是擺明了的威脅。
何靖邊忍不住心底寒了一寒。
這就是所謂的天威難測,前頭方說絕不放過吳氏一族,轉臉就派聯調司指揮使上門專給吳氏族女傳旨,打壓吳氏不選旁人,卻在姻親府邸下了第一刀。這一招當真是好狠,外戚世族,一刀雙殺!
再者說,皇帝連姻親都不放過,吳氏其餘族人若還不放聰明點兒,那就等著聯調司上門吧。這些做官的誰不知道,若是大理寺的人找上門來,或許還有翻身之日;而若是攤上了聯調司,那可就絕無生還之理了。
雖然總有一種劉筠公報私仇的感覺,何靖邊還是不得不承認,劉筠這道旨意下得極為高明,不用一刀一劍,便令吳氏一族噤若寒蟬,再順手狠狠敲了打一番外戚孟家,叫他們老實點兒。
第597章
當何靖邊身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