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那裡不僅有他敬重的肖大隊長和劉政委,還有那麼多熟悉的戰友。想到這兒,他瞟了眼老葛,小聲道:真想殺到前線去啊。
老葛端起茶壺,慢悠悠地喝下一口,看著面前磨得鋥亮的刀,意味深長地說:磨刀不誤砍柴功啊——說完,拿起楊鐵漢遞過來的刀,道聲“謝謝”,轉身踱進了藥房。
楊鐵漢儘管沒有從老葛那裡打聽到送走三個孩子的確切時間,但他的心裡是踏實的。不知為什麼,進城這麼長時間了,只要他遠遠地望到老葛的藥房,和老葛輕描淡寫地說上幾句,他那顆沉甸甸的心就會踏實下來。在縣大隊時,縣大隊就是他的組織,有了組織,就有了家。在城裡,他做地下工作,老葛是他的上線,他的工作歸老葛直接領導,老葛就是他的組織。有了組織,他的心裡就有了底氣,有了方向。
他更多的時候是以磨刀的名義轉悠到鬼子或偽軍的營區外,把磨刀的傢什往地上一放,扯開嗓子喊起來。
剛開始,鬼子門口的衛兵對他是一臉的戒備,端著槍,用刺刀衝他比劃著說:八格——
他停留的時間稍微長點,鬼子就會舉起槍托轟他。現在,鬼子似乎對他已經很熟悉了。他把磨刀的攤子支在離兵營不遠不近的地方,上崗的兩個鬼子就覷著眼睛看他,他悠長地吆喝一聲:磨剪子嘞,戧菜刀——
鬼子聽了,就嘻嘻地笑。偶爾的,那個胖廚子從兵營裡走出來,提兩把菜刀,“噹啷”一聲,扔到他面前,就蹲到了地上吸菸。很快,廚子的目光就被一群搬家的螞蟻吸引了,他用手裡的菸頭去燙螞蟻,或者用一個小棍去撥弄螞蟻搬動的食物,一次又一次,螞蟻們不屈不撓地抗爭著。伙伕就笑了,像個調皮的孩子。
楊鐵漢把磨好的菜刀遞給伙伕:兄弟,你看這刀口,別說切菜,殺豬都沒問題。
廚子把目光從螞蟻身上移開,接過刀,在手裡掂了掂:殺豬?你看殺人行嗎?
楊鐵漢趕緊作出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兄弟,可別亂說,讓太君聽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伙伕就說:媽個巴子,他們聽不懂,這小日本兒太不是東西!早晨無緣無故地扇了我兩耳光,你說他小日本兒是人嗎?
楊鐵漢一臉同情地勸道:兄弟,人在簷下站,不得不低頭啊,該忍就忍吧。
廚子立馬瞪起了眼睛:這幫小鬼子咋不讓縣大隊給收拾了呢。前幾天,鬼子去搶糧,結果一個也沒有回來。
楊鐵漢見時機已到,便說:兄弟,你這兒做飯也夠累的吧,幾百號人的飯呢。
伙伕把菸屁股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碾了兩下:媽的,前兩天還三百多口子呢,現在讓縣大隊一傢伙給幹掉幾十個。
楊鐵漢打著哈哈:兄弟給太君幹活,說話還是小心些好。
伙伕站起身,把磨好的菜刀在空中比劃了兩下,咬著牙說:再敢欺負老子,非得和他們拼了不可,我以前可是殺豬的。
伙伕丟下話,提著菜刀向兵營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衝楊鐵漢道:磨刀的,今天日本人沒給磨刀錢,下次一起給你。
楊鐵漢衝他揮一下手:不急,有就給,沒有就算了。
他目送著伙伕走向日本人的兵營。只見磨刀時還一臉軒昂的伙伕,走到日本兵面前,身子立馬短了一截,菜刀也老老實實地捧在了手裡。楊鐵漢看在眼裡,就在心裡笑了笑,收拾起東西,向偽軍的門口走去。
直到太陽落山時,楊鐵漢才扛著磨刀的傢什回到振興雜貨鋪。之前,他已經用磨刀的錢買了一些雜糧和青菜,還沒有走進門,孩子們老遠就迎了上來。盼妮接過他手裡的菜,盼春一邊往屋裡跑,一邊喊著:娘,爹買菜回來了。
很快,一家人就圍坐在一起,吃上了綵鳳做好的晚飯。看似簡單的飯菜,卻也給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