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胡正堂邊哭邊嚷,好似真要跳井自殺了。阿秀慌了手腳,死命來拉,卻於此時,一片枯葉飄來,剛巧不巧打中了胡正堂的膝間,立時讓他兩腿一麻,呀一聲,後仰摔倒,正要跌破後腦勺,卻又是一片枯葉飛出,竟將他的身子向上微微一帶,便讓他輕輕落下地來。
阿秀咦了一聲,道:“這兒葉子好多啊。”他扶起來胡正堂,道:“喂,你沒事吧?”胡正堂哭哭啼啼地道:“你少來煩我!我要做大贏家!”
阿秀納悶道:“到底什麼是大贏家?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啊?”胡正堂哭道:“大贏家是龍袍鬼,只要向他效忠許願了,我就不必上學了。”
“操!”阿秀罵粗口,隨即心下警戒,左右觀望一陣,待見並無孃親的密探,便朝胡正堂屁股猛踢一腳,罵道:“操你的大贏家!你救命恩人我都不怕去學堂了,你這小雜種卻是怕個什麼勁兒?”胡正堂哭道:“你罵我。”阿秀罵道:“老子罵你?我還操你全家哪!走啦!”
眼看二童拉拉扯扯,總算走了,盧雲便也閃身出來,他腳下跟著兩名小童,目光卻回望著那口深井,喃喃自忖:“大贏家?什麼意思?”先前胡正堂踫到井邊,哭嚷怪叫,好似在呼喚著井中囚徒,可昨夜聽義勇人首領所言,井裡那個“龍袍鬼”正是當年的景泰皇帝,這才給“鎮國鐵衛”慎而重之押起。可說來奇怪,這胡正堂卻又在喊些什麼?
盧雲越想越覺得納悶,倘若井中人真是景泰皇爺,想他堂堂的一國之君,曾與自己當廷對賦,出口成章,如此深厚文學,豈會自稱什麼“大贏家”?
“大贏家”,那是市井俚俗、江湖人的用詞,絕非景泰皇爺的口氣。他也許會說自己是“真命天子”、“九五龍身”、卻不會自稱什麼“大贏家”。
盧雲呆呆忖念,腳下卻跟著阿秀與胡正堂走了,才來到鬧街上,猛聽背後傳來馬蹄震響,聽得一人喊道:“讓!讓!讓!”盧雲吃了一驚,也是怕馬兒撞傷了孩童,忙向前跨了一步,擠到阿秀與胡正堂面前,將他們隔了開了。
隆隆隆!隆隆隆!馬蹄震地,一匹馬過了,又來一匹馬,百數十騎從街上飛奔而過,嚇得滿街百姓或驚或跳,更有不少人破口大罵起來:“那個衙門的官差!在街上這般橫衝直撞?”
“大贏家!大贏家!”胡正堂追了過去,嚷道:“你們把我抓入牢裡吧!”阿秀罵道:“操你的大贏家!你再說這三個字!老子就打死你!”二童打打鬧鬧,盧雲卻深深吸了口氣,撇眼去看,只見馬上乘客並非官差,他們全副武裝、身著重甲、腰懸長刀,駕馬直朝西城奔去。盧雲凝目眺望,但見遠處阜城門上有一面旌旗飄揚,見是“正統軍”三個大字。
阿秀也瞧見旌旗了,登時訝道:“正統軍哪,這是伍伯伯的兵馬。”胡正堂還在哭罵:“大贏家!大贏家!快來抓我呀!”此地本在城西,距離城門不過兩條街口,阿秀見那兒昏天暗地,必有好事上門,一時好奇心起,忙拉著胡正堂,道:“走,咱們瞧瞧熱鬧去。”
阿秀前腳一動,盧雲滿心擔憂,即刻尾隨,兩小一大一先一後,便朝城門走去,方才走到羊市大街,便聽前方傳來喊叫:“軍爺!你講講道理吧,咱們的店鋪就在前頭啊,為何不給過去?”
“我要說幾遍才夠!”遠處傳來暴躁怒喝:“羊市大街今日嚴禁通行,你們折回去!”盧雲提起足跟來看,只見前方街道站得滿滿都是人,一名軍官暴吼頻仍,當街攔路,不放百姓通行,四下則是抱怨四起:“軍爺!那出城總可以吧?你讓條路出來吧。”
“阜城門關了!”那軍官大怒道:“要出城便去永定門!”一名百姓大叫道:“永定門也關了啊!咱們才給那兒的軍爺趕過來啊!”
聽得此言,盧雲自是錯愕不已,暗道:“莫非封城了?”
正呆愕間,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