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曬上,光芒刺眼,臉上的汗水結成了鹽晶,閃閃發光,望之如同寶石。戰士們全身武裝,乾糧飲水,弓箭軍刀,自己吃的自己背,自個兒用的自己拿,人人負重超過百斤。
運氣不好的人,尚須扛長槍、舉狼蒺,運氣更差的,還得拖拉“洪武炮”,背拱腰彎,苦不堪言。
不過這些活兒都不累,最累的活兒在前頭,那兒有樣東西,舉在手上,可以累垮一頭牛。
細長長的木杆兒,杉木所制,長約三丈,十斤不到,然而雙手提舉時,卻似扛起千斤,因為杆頂懸了一樣物事,重如九州島巨鼎。
轟轟……轟轟……狂風撲面而來,拂開木杆上的一面布巾,現出兩個字,左“日”、右“月”。
日月旗!驅逐韃虜的旗號!帶頭軍官揚鞭而起,呼喚滿場士卒的姓名:“正……統……軍!”
“嘸嗚……嘸嗚……”嗩吶聲中,全場暴然答諾,場中兵卒不論出身,全因這三字而得尊嚴。帶頭軍官提鞭向天,指示方位:“吾皇有令,全軍挺進……西北三原城!”
轟踏!轟踏!轟轟踏……轟轟踏……“正統軍”出征了,兩萬兩千名兵卒開隊奔跑,煙塵飛起,聲勢驚人,四面大旗當前領隊,但見日月王纛招展於天,兩面帥旗相伴相隨,左是方今朝號,右為本軍總號,其後才是一面火紅巨幟,標明瞭兵馬隸屬師號:“藏武四衛”。
正統軍編制宏大,除“北關四鎮”外,就只有這隻“藏武四衛”駐派邊疆,他們另有個通名,稱作“藏遠天高師”。此師下轄四衛,乃是朝廷派駐“烏斯藏”的精銳兵馬,上可及天頂孤峰,下可至深壑淵藪,體力遠過常人,是以個個都能負重百斤,即使行軍百里,也無人落隊喊苦。
正統軍裡有句話,稱作“生於藏武,死於北關”,每逢新人入伍,必然先赴烏斯藏,待得三年之後,訓練精實,便能移防前線,“荊州”、“潼關”、“漢中”等地任君挑選,再過三年,若能平安歸來,便可移防北關,頤養天年,不必再去前線受苦。故稱:“生於藏武、死於北關”。
正統建軍以來,“藏武四衛”始終為後備兵馬之用,從未開赴前線。只是眼下情勢有些不同,一個月前朝廷緊急傳書,將他們徵調出藏,想來必有什麼大事發生。
轟踏!轟踏!轟轟踏……轟轟踏……煙塵飛揚中,兩萬兵卒腳步齊整,一里又一里,一程過一程,一片賓士震踏聲中,突聽前方傳來號令:“全軍佈陣!預備迎敵!”乍聞號令,眾兵卒立時向兩旁分開,或提弓拉箭、或拔刀出鞘,正嚴陣以待間,前方一面旌旗現出,上書“汾州”。
“汾州大漠師!”眾兵卒齊聲歡呼,都知友軍搶先抵達了。
“汾州三衛”遊走紫荊關一帶,人稱“汾州大漠師”,軍中兵卒多是蒙漢混血,指揮主將姓“虎”,名喚“虎大熾”,驍勇善戰,使一口三尖兩刃刀,騎一口雙峰怪駱駝,自稱是“太陽汗”後裔,平生最愛伍都督,次愛打架,三愛喝酒。
眼看友軍在前,“藏武四衛”紛紛收起兵器,指揮使便也駕馬上前,喊道:“藏武師管帶熊傑在此,敢問虎將軍何在!”這藏武師指揮姓“熊”,單名一個“傑”字,二十五六年紀,平生最愛讀書,英俊挺拔,頗有文人之風。
兩師荒漠交會,一是“藏武天高師”,一是“汾州大漠師”,只是熊傑連喊幾聲,友軍卻無動靜,當即縱馬向前,喊道:“虎將軍!我是熊傑!請你現身相會!”話聲甫畢,但聽沙地磨磨,對面陣中飛出一騎,來勢奇快,迅雷不及掩耳,似乎不懷好意。“藏武四衛”心下大驚,正待拉弓禦敵,熊傑卻揮了揮手,喊道:“沒事!是自己人!”
面前奔來一頭雙峰大駱駝,上頭坐了一名戎裝男子,披頭散髮、狀似野人,不是“虎大熾”是誰?聽他提聲喊道:“小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