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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部分

難怪……難怪這人只會吼叫,原來如此……

薩魔先前被盧雲毒打,早已恨之入骨,好容易得到良機,自要將他的左手咬碎,上下排牙齒待要加力咬下,突聽一聲嘆息,跟著腦門一陣溫暖,竟有人撫摸著自己的頭頂。

薩魔不知咬過多少人,一咬之下,耳裡便聽大聲哭喊,再不便是咒罵不休,卻沒聽過有人被咬出嘆息聲,薩魔滿心詫異,忍不住仰起頭來,凝視眼前的男子。

月光映照,只見那人目光悲憫,正自低頭望向自己。

“薩魔,你沒有舌頭?”

薩魔不會說話,盧雲與此人交手無數次,卻只聽過這人的吼叫,從未聽他說過一句人話。原來他根本沒有舌頭。兩人目光相接,薩魔訝異之中,大嘴不由自主地張了開來。盧雲把左手抽了出來,蹲在地下,柔聲問道:“是誰割掉你的舌頭?”眼看盧雲的目光帶著憐憫。薩魔忽地狂吼一聲,只低下頭去,並未回話。盧雲拿起了魚肉,送到了薩魔口中,喂著他吃了,左手骨雖然疼痛,但不知為何,他也不再害怕,只是一塊又一塊喂著。那薩魔茫然間,也只是張口吃著。月光映照巨瀑,湍湍急流中,兩人一個喂,一個吃,都是默默無語。

吃過魚肉,兩人敵意減褪不少,盧雲便道:“你受傷不輕,讓我瞧瞧你的胸膛。”薩魔吐了口膿痰出來,差點射中臉頰。盧雲罵道:“嘿嘿嘿,你吃了半條魚,不過要看看你的傷,卻小氣什麼?”眼看薩魔不理不睬,盧雲雙手一拍,故做驚喜狀:“我曉得了,原來你是個姑娘。所以怕我瞧。”說著眯眼望著薩魔,嘆道:“薩魔姑娘。晚生有禮了。”

薩魔大怒欲狂,霎時暴吼一聲,自行拉開衣衫,露出雄壯無比的胸膛。盧雲哈哈一笑,看來請將不如激將,連對妖怪也是一般。

衣衫拉起,眼裡看得明白,只見劍芒刺出的血洞深達數寸,傷勢竟是不輕,若非薩魔功力深厚,身體又極為強壯,恐怕早已死了。盧雲沉吟不語,自知此地沒有藥石,傷勢若要癒合,恐怕難上加難,他嘆了口氣,凝目再看,嘴角卻是僵住了。只見薩魔背上胸前滿布無數細小傷痕,已成淡紅之色,想來是幼年時受過的傷,或鞭打,或火燙,卻不知是什麼人做的。

原來如此……孟子說人性本善,荀子說人性本惡,可一個人若給割去了舌頭,毒打得遍體鱗傷,他會變成什麼模樣?

他一定會仇恨所有的人,舉凡兩腳走的,一定都要殺死他們、吃掉他們。這就是薩魔。

盧雲垂淚不語,只因這世間已然歪了、不正了,不知從哪一刻起,規矩破滅,道理不再,人性僅有的一點良善已被彼此的恨意所淹沒,然後徹底歪斜。

※※※

經過此夜無言的對談,盧雲便也不再毒打薩魔,心下時時留意,便是在尋找逃離的道路。岩石便僅幾尺見方,兩人要不背靠著背,要不緊緊挨著睡覺,只是盧雲心裡明白,那薩魔絕非一般壞人,要是發起瘋來,必會把自己抓來吃掉,倒也不能掉以輕心。

石頭上度日如年,不過三日過後,兩人便已困頓不堪。陽光曝曬,雖在冬日之中,兀自十分烤面,夜間風寒,更如刀割,不過數日,已感生不如死,天幸自己懷中還帶著卓凌昭遺下的劍經,白日裡給陽光曬烤,夜間便生磷光,盧雲便趁機推敲武學,倒也能自得其樂。

那薩魔卻沒這般好運了,他胸口重傷,遲遲不能癒合,慢慢便已生了膿瘡,盧雲知道傷口化膿最是致命,當下大著膽子,幾次以尖石替他刮療,痛得他嘶聲慘叫,卻仍於事無補。

到得第五日,夜間聽那妖魔颼颼喘息,如扯風箱,白日裡黝黑大臉逐漸慘白,漸漸連吼聲也發不出了,盧雲心下明白,薩魔數日內必死無疑。

當日與他激戰,恨不得將他砍成兩截,如今卻要眼睜睜看他一寸寸地苦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