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哈哈乾笑,道:“好巧呀!北京真不大。哪裡都遇上娟姨。”那公子爺聽了阿秀二字,連忙探頭過來,笑問道:“阿秀?就是楊五輔的公子麼?”
雙姝一同蹲身,那公子有意逗弄孩子,含笑便道:“小朋友,我是瓊芳,你是誰呀?”
這公子早已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現下卻來多此一問,想來是把自己當成了無知稚童,阿秀心中暗暗發笑,面上卻做天真狀,憨聲道:“大哥哥你好!我是阿秀呢。”那公子和他玩兒,當即笑道:“原來是阿秀,真是久仰了。”阿秀哪來理她,拱手便道:“啊呀啊呀,幸會幸會,再見再見。”霎時腳底抹油,便要溜之大吉。
腳步才動,面前人影一閃,娟姨已然笑嘻嘻地攔路,嬌聲數說:“有個壞孩子跑得不見人影,害得叔叔管家找得人仰馬翻,小阿秀,你說那是誰啊?”
阿秀如何不知她說得自己,當下低嘆三聲,說道:“唉唉唉……又有孩子離家出走麼?世上有不孝父母,就有這種可憐孩於。八成父母責打太過,家裡沒果子吃,這才逃得不見人影……”唉嘆兩聲,忽然矮下身子,轉身向後便逃,猛然間悶哼一聲,撞上了一人。
這一撞卻分毫不痛,反而軟綿綿地,凝目望去,面前卻是瓊芳。
阿秀用力吸了吸氣,鼻中更有芬芳,他心下一驚,細目去看那公子,但見她柳眉含笑,端鼻櫻唇,竟是個美人胚子,他看傻了眼,尋思道:“這公子爺好生白嫩,怕不比媽媽差了。”轉念又想:“媽媽和男人一樣美,我該哭該笑?”胡思亂想中,只見瓊芳一雙慧眼直瞅著自己,竟然有些臉紅心跳。
瓊芳見他臉頰紅燙,忍不住擰了擰他的黑臉,笑道:“小調皮目瞪口呆,可是覺得芳姨美麼?”阿秀心道:“原來是個假扮男人的女人。私塾老師說得沒錯,世上真是無奇不有。”
瓊芳見他歪著一張小臉,想來內心打著古怪念頭,當即拉住他的手,交到娟兒手裡,笑道:“這兒離長安大街有幾里路,我瞧這孩子是迷路了,咱們把他帶回五輔家去。”
回家便要吊起,吊起便要捱打,阿秀驚道:“別!別!我回家晚了,爹爹會打死我的!”娟兒笑道:“誰要你貪玩?一會兒娟姨幫著向爹爹求情,讓你少挨兩下鞭子,好不好啊?”
阿秀慌道:“不管用啊,我家大老爺表面應付你,等你掉頭一走,更狠十倍!狠抽!大凶神也似,你把我領回家,明日就要來祭拜我啦。”雙姝聞言,無不放聲大笑,絹兒道:“胡說八道,你爹爹是白面書生大學士,哪裡會這般兇。”阿秀忙道:“你可孤陋寡聞了,黑臉打老婆,白臉揍小孩,臉越白,心越狠,你可不能害我啊!”
三人正自討價還價,忽聽大街上銅鑼陣陣,好似有車仗儀隊來了,聽那鑼鼓之聲,來人必是大官無疑。阿秀面色發苦,心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別要遇上爹爹,那小弟可必死無疑。”一時拼命想逃,偏生又給娟姨牢牢拉住了,直是避無可避,眼看死定了,只得苦著小臉,等爹爹過來拎回家。
馬蹄踏地,打得路上一片脆響,阿秀的心頭也是怦怦跳著,正怕間,聽得一人提聲喊道:“肅敬……迴避……”阿秀眯著小眼,偷眼去瞅,只見一名威風武官騎在馬上,四下跟著百來名官差,兩面大木牌威風凜凜,左書“護國保境爵贈四方威武侯”,右言“澤民安生御賜五軍大都督”,雖說阿秀讀書日久,過目必忘,二十六個字裡有一半認生,此時還是哈哈笑了起來,一時連拍心口,大笑道:“不是爹爹!不是爹爹!是愛揮百姓的伍大阿姨!”眼看娟兒面色困窘,已然別開頭去,瓊芳不禁奇道:“什麼愛揮百姓?說明白些。”
阿秀笑道:“揮百姓,就是用手向百姓揮舞啊!你瞧,就是這模樣。”說著鼓起腮梆子,露齒含笑,怪模怪樣地高舉右手,前搖後襬,娟兒見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