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新年裡,快樂。
沈斯亮想起她以前說過的話。
她說,斯亮哥,你知道嗎,人在沒有任何希望和生活目標的時候,想要快樂是非常難的一件事。
快樂不是一種情緒表達,而是一種生活狀態,是心安理得,家人健康,自我沒有任何情感負擔下的一種狀態。
沈斯亮合上那本書,忽然就生了個念頭。
他想,就這一次,也只去這一次。找得到,是運氣,找不到,是命。
他揹著所有人買了第二天一早最快飛往內蒙古的機票,一路在通遼機場趕往火車站,乘了夜間的火車去海拉爾。
火車咣噹咣噹開著,車廂寂靜,都是遠歸熟睡的旅客,他一個人,裹著綠色的軍大衣,穿著以前冬季拉練時最厚的棉鞋,在車廂吸菸處望著窗外發呆。
層層疊疊的白色山脈,枯樹,偶爾略過木屋人家,一個距離北京千公里以外的陌生城市。沈斯亮出神的想,她現在在哪兒,會不會在草原某個地方安睡,會不會明天早上醒來,就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整個春節,他是在火車上度過的。
到了當地,很難找到前往草原的車,沈斯亮找了個火車站門口接私活兒的麵包,司機拉著他往草原走,用不太熟練的普通話和他閒聊:“小夥子來旅遊啊?”
沈斯亮答:“來找人。”
“親戚?還是朋友?要是來訪友還是能不去就不去啦,現在都是暴雪,草原被覆蓋特別深,你一個人,搞不好別出危險,前兩天來旅遊的都撤出去了。”
沈斯亮平靜笑笑,給司機遞了一疊錢:“您就給我放到外頭就行,我自己往裡走。”
司機嘆氣,加快油門給他送到了目的地。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很冷,積雪沒過小腿,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沈斯亮頂著風雪,往牧民人家聚堆的地方走,這裡到處都是挺拔抗寒的樟子松,樹上結了樹掛,遠遠望去,依稀能看到邊防站崗的哨兵。
就這麼一直走到中午,渾身凍得都快沒知覺的時候,才看到原住的牧民,沈斯亮上前問:“老鄉,你知道這附近有個來拍雪景的攝製組嗎?”
老鄉正在吃力拽兩頭牛,牛蹄子陷在雪裡,嘴裡大聲吆喝著。
可那老牛就是不動地方,老鄉戴著厚厚的氈帽,羊皮大衣,罵了兩聲,沈斯亮站著看了一會兒,拿著老鄉放在一旁的鐵鍬在牛蹄附近鏟了兩下,積雪被挖空,老牛哞哞叫著動了兩步。
老鄉鬆開手裡的繩子,拉開帽子看了眼沈斯亮,這才露出笑容:“你剛才說啥?”
沈斯亮放下鍬,又問了一遍:“我是說,您知道這附近有個來拍東西的攝製組嗎?他們有很多人。”
老鄉牽著牛兒往回走,爽快一笑:“知道知道!來我們這兒折騰了好幾天呢,從東邊拍到西邊,有七八個人,昨天才走。”
沈斯亮說:“昨天才走?”
“啊。”老鄉點頭,很豪爽:“過年啦,都回去了,誰還能總在這兒。”
說完,老鄉揚著鞭子,回頭仔細看了沈斯亮一眼:“當兵的,你是來找人的?”
“您怎麼知道我是當兵的?”
“這還用看,我以前是內蒙古兵團的,當了二十年兵,就在家門口站崗放哨。你這身做派,像。”
“小夥子,你找那攝製組有事兒?看見前頭那條河沒有,這就是我麼們最著名的不凍河,他們在這拍了兩天。”
沈斯亮跟著老鄉在河邊站定,嘴裡撥出團團冷氣:“謝謝您,這兒是個好地方。”
“哈哈,今天能碰見就是緣分,走,跟我家去,給你烤羊肉,明天我們這兒還有最熱鬧的那達慕。”
“不了。”沈斯亮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半天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