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起身前往臺下登記,那姓丁的生員立刻問道:“陳大帥。您計算出來的數字只是人口不多的家庭所需田產,而非全部。若是家中人口較多,又如之奈何,難道官府還打算餓死百姓嗎?”
聽到此言,陳文的嘴角撇過一絲冷笑,明末的大亂。餓死百姓的事情有官府的份,你們這些縉紳大戶也脫不開干係。
借百姓福祉的名義在道義上站穩腳跟來戰勝對手,正是中國古代文人在鬥爭中最為擅長,也最為常見的套路,至於背後的目的。以及戰勝之後,百姓的利益也往往會被他們棄之不顧。
眼前的這個儒生還只是生員,太平年代距離做官的最低標準也還差了一階,可是基本的手段卻已經能夠簡單的掌握了,果然不愧是讀過聖賢書的,真心把孔孟之道都讀到了狗肚子裡去了,活活糟蹋了先賢們的良苦用心。
只是此人的問題卻又不能不去回答,因為這個生員現在就是在爭取更多的人和他站在一起以對抗官府的行政,從本質上和明末的那些阻礙行政計程車紳沒什麼兩樣。陳文想要達成目的,首先便要分解掉他的同盟軍,而第一批便是那些田畝數量略高於二十畝的百姓。
“今年的春耕已經開始了,可是調查工作還需要時間,所以歸還田土免除今年的夏稅,以養田土。此外,嚴禁官吏以火耗等理由,淋尖踢斛等手段加徵賦稅的政令今年夏稅也會開始執行,違令者必將得到嚴懲。少了這些,二十畝養活十餘口人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是更多的田土呢?”
“陳大帥就這麼相信下面的小吏會遵守法紀?”
“從今年夏稅開始,收取賦稅的事情由各縣的官吏負責執行,衛所會派人進行監督,府衙和總兵府也會分別派人進行抽查暗訪,有違反法度者,皆嚴懲不貸。”
“你這是武人亂政!”
聽到陳文的話,未待那生員有所反應,一個縉紳立刻跳了起來,大聲怒斥。而陳文只是看了他一眼,繼而很是平靜的說道:“各地的衛所已經開始設立,人員名單已經就位,各位可以去問問,衛所中一樣有文官的存在,互相監視才能降低損耗的程度。”
“你……”
那縉紳一個你字剛剛出口,尚未說出個所以然便被身旁的另一個縉紳拉了一把,待反應過來也只得氣哼哼的重新坐下。只是過了片刻,那姓丁的儒生又站了起來,開口向陳文說道:“每畝收一兩實在太多,還請大帥和府尊減去一些。”
長久的交往,孫鈺很清楚陳文的火氣已經開始聚集,此番未待陳文開口,便直接向那儒生解釋道:“現在市價每畝地要幾十兩銀子不等,一兩銀子實在很少了。況且官府收取的借款,是要還的,而非加徵稅賦。否則朝廷無以養兵,各位收回去的田土也只會重新被韃子奪取,孰重孰輕,還請諸君三思。”
“若是實在無力繳納,也可以與官府訂立契約,官府會以略高於市價的價格收購田土,不過同樣要分十年還清,否則官府和衛所週轉不開。”
債券和分期付款在後世乃是再正常不過的金融手段,陳文如此做無非是將本地士紳百姓和明軍綁在一起,形成初步的利益共同體,而分期付款更有防止本地士紳聯合起來沖垮官府的財政和信譽的效用。
馬進寶和其他清軍的威脅在側,而且陳文和孫鈺這兩個本地文武大員把話也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士紳富戶們很清楚若是繼續強辯下去對他們未必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待收回了產業勾連一些官吏,利益一樣少不了擁有資訊壟斷的他們。
只是注意到前排計程車紳富戶再無人吱聲,失了主心骨的後排百姓們也紛紛繼續前往臺下的文書們那裡登記,以求個早登記、早調查、早復耕的希望。
田產的事情大體已經有了個眉目,而登記還在進行,後排的百姓幾乎全部都聚集到了臺下的文書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