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算,六叔要傳誰便誰,若說爭,我也絕不會同大倌你爭,大倌,你怎麼這樣說?”唐正咬著牙道:“那好,你既不同我爭掌門之位,那麼這次你就讓我去,我立了此功便可以後名正言順的接掌唐門。”唐朋忽然幽幽一笑,道:“六叔要傳你掌門,那是唐門中不宣之秘,所以你就該學如何做掌門,而不是想來做這殺手,每個人都有一條命,一條路,生下來時便已註定。大倌你還是放了這個心思,更何況那時不利~~~”唐正截口道:“我知道這時不利難對付,難道你就認為你武功比我更好?我就不會做得比你更好?”唐朋道:“大倌,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武功是比我好,可是自從咱們有了‘黑暗’後,殺人已很少用得著武功了,靠的是悄悄接近目標,想的是全身而退,我當這廚子當了十年,說不定便是等這一天,這件事只怕還是由我來做更好吧?”唐正臉色一緊:“若是我一定要你讓我去呢?”唐朋微微一笑道:“沒有六叔的吩咐,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敢答應的。大倌,你今天有些奇怪啊。”唐正眼珠一轉:“你想沒想過,那姓時的看著精明能幹,萬一你一個慮事不周,失了手,你父親會如何?他對你寄望很重,你難道捨得讓他傷心?”唐朋眼睛又眯了起來,沉呤著道:“我考慮過了,計劃也給六叔看過,如果不出差錯,憑我的身份和輕功,還有六叔安排的接應,應該可以全身而退。如果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也是命數使然,父親送我投入唐門那天,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唐正不說話了,細白的手指交叉握在一起,不安地搓著,指節發出咯咯的微響,加上他陰鬱的臉色,唐朋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怎麼了?生氣了?”唐正沒答,唐朋又笑道:“你怎麼今天怪怪的,不是我不讓你去,實在是因為六叔這樣安排了,唐門向來的規矩便是如此,你將來也會做掌門,不會不知。”
唐正咬了咬牙,沉聲道:“可是你不知道,你去殺時不利,唐妍卻在那天來殺你!”
唐朋驚道:“怎麼可能!”唐正道:“川巨源三十萬讓你殺時不利,可是時不利卻出三百萬來殺你!時不利找上父親,還以生意上的事相逼,父親已經答應了。慶典那天,你殺時不利之前,唐妍就會先殺了你!唐門中只有我和父親知道這件事。”他一口氣說完了,臉色忽然輕鬆了很多。
唐朋忽然不說話了,沉默忽然填滿了他們之間,外邊的雨聲在沉寂中漸漸大起來,被哨風斜侵了襲在瓦片上,打到竹棚上,擊在窗欞上,房簷,瓦槽也決流如瀉,這裡沙沙,那裡索索,彼地簌簌,此處嘩嘩,遠音近音亂成一片,大約老牆土泥皮剝脫,砸在泥水裡,“啪”地一聲悶響,聽的人心中都是一驚,唐朋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首詞來: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他從前讀的時候總不能體味那其中淡淡而深深刻的人生悽苦,可是,這一刻,他明白了,便在這一剎那,他懂了,少年不識愁滋味,而今識得了,卻也只有道一句“天涼好個秋”嗎?他心中忽然有種想哭,想笑,想大聲吶喊的衝動,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他聽見自己很冷靜地問道:“你既然知道我去殺時不利便是送死,你為什麼要來找我讓你去?”
唐正道:“當年你父親為了救我父親受傷,你以為他這二十多年掌門就當得心安理得?今日我替你去,也算是父債子還,我不想唐門中人一直在心中怪我父子自私冷酷。更何況我知道你喜歡唐妍,便讓我代你去,你留下來,還有唐妍。”唐朋道:“你知道唐妍?”唐正道:“當年一起練武,我心向來把你當成對手,你時時注意著唐妍,我卻時時注意著你。”唐朋忽然狂笑起來,大笑道:“好大倌,好兄弟,你果然清楚小弟,只是有一點你卻錯了!”唐正道:“哪一點?”唐朋臉上露出一絲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