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哲定定看了她片刻,覃蒔以為他會說什麼,她都已經準備好說辭腹稿的起承轉合都已經設計好了,務必令他扎心氣悶,但嚴格把握尺度覺得不至於氣到他發瘋。
然而,陸哲什麼話也沒有說。終日縈繞在他周身的低氣壓又低了一個度,他卻只是轉頭朝著圖書館的出口走去。
【唉!】憋了一肚子嘴炮沒放出來的覃蒔嘆了口氣。
系統:【你這不求人的時候,是不是太拽了點?】
覃蒔:【不求人的時候都還不能拽?那什麼時候能拽?】
系統:【我勸宿主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覃蒔看著前頭陸哲的身影,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尖:【這跟了他一會兒,我好像有點明白他為什麼總愛跟在人後頭了。】
舉手投足,每一步每一動都盡在視線之中。
他是有多愛掌控人?
覃蒔進一步確定,在陸哲的眼裡,她可能就是個應該為他所操控應該對他唯命是從的工具人。
陸哲走得不快,走得巨慢的覃蒔就一直這麼墜在他後面,永遠隔著條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離閉館還有四十多分鐘,一樓的兒童區人還挺多。
為了增加小孩讀書的樂趣,一樓各處還佈置了幾個機器人,能回答問題,也能念電子書。出口處不遠就有一個機器人,旁邊圍了一圈小奶娃,很多話但都捋不直舌頭,可憐的機器人一直在刻板重複著一句話:「您說的我沒聽清楚,麻煩您再說一遍。」
八個娃娃八張嘴,十六隻小手齊上陣,機器人都快給擼禿了。
覃蒔走神的這一會兒工夫,突然聽到了一陣悽厲的哭聲。
一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小娃邊哭邊跑邊滾,也不知道準備往哪兒去,咕嚕嚕就這麼剛剛好的滾到了陸哲腳邊。
小孩黑瑪瑙似的眼珠子一對上陸哲那冷臉,哇地一聲哭得更兇了。
陸哲抿抿唇。
沒挪那隻被小孩壓住的右腳,但看著那樣子應該想踢人。
覃蒔趕緊大步往前趕,等趕到陸哲旁邊,已經拉起了風箱。
說她拉風箱,一點也不誇張。可能是哮喘的後遺症,雖然不怎麼發作了,但是呼吸急促的時候囉音就會很重,覃蒔自己都能聽見吱呀吱牙宛如鏽跡斑斑的鐵門關合聲,聲音特別特別大,旁邊要是恰好站著個人,肯定也是能聽得見。
覃蒔喘著氣,邊低聲淺咳,邊從書包裡找了包紙巾。
抽了張給那涕淚四流的小孩擦了把鼻子,覃蒔邊喘邊問:「你……你……你爸爸……媽媽呢?」
覃蒔沒養過孩子,也不知道這麼點大的幼崽是不是能聽懂,權且問問試試看。
哪知道她這一問,小娃娃哭得更兇了。
覃蒔:「……」
還是找個工作人員來處理吧。
覃蒔喘著粗氣站起來,小娃像是受到了鼓舞,也撐著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一剛站穩,就大張著兩隻蓮藕手往覃蒔這邊沖。
【呃……】覃蒔趕緊後退。
被這小胖墩一撲,她這破身板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小胖墩看她往後躲,不知道為什麼更來勁,咿咿吖吖地耀武揚威,卻突然被人截停抱了起來。
陸哲叉起小胖墩的兩側腋窩,小胖子兩腿懸空,像北風中晾曬的小臘肉,無助又蒼涼,小黑眼珠立馬就紅了。
覃蒔趕緊道:「抱起來抱起來。」
陸哲很僵硬的把人給抱了起來。
小胖墩紅著雙眼珠子眼淚總算沒掉出來,但鼻涕泡直噴。
覃蒔給他擦了擦,他冷不妨奶聲叫了覃蒔一句:「爸爸。」
覃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