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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冰兒便和遣送自己的差人打了招呼,要出去買藥,這是不合規矩的,那兩個差人雖然不情願,也不好說什麼,猶豫了半晌道:“一刻鐘,必須回來。否則,我們只好報官的。”冰兒感激地看看他,道:“放心!”轉身走進大風雪中。
等她回來時,已經是小半時辰後了,她手裡拎著兩包藥,見押送自己的差人正等在門口,臉色黑沉,忙舉起手中藥包說:“不好意思,錢沒帶夠,和藥鋪的磨了老半天。放心,我說要回來一定會回來……”那差人雙臂抱胸,過了一會兒方道:“算是白花錢了,你自己進去看吧。”讓開道給冰兒,冰兒心一沉,加緊幾步進了柴房,裡面,胡家老爺和三個公子也在,都是呆若木雞的樣子,最小的男孩兒還不懂事的樣兒,牽著他母親——崔姨娘的衣襟喃喃地說:“老太太怎麼了?老太太怎麼不和我說話?”風聲中,稚嫩的童音格外顯得清晰,胡衍璧默然無聲地來到冰兒面前,捧起兩包藥,突然抱著冰兒的脖子就大哭起來。她悽楚的哭聲把大家心裡的苦楚都引了出來,柴房裡一片哀聲,連面目堅強的胡老爺也雙淚縱橫,跪倒在地向胡老太太的屍首連連叩頭。
冰兒雙眼含淚,正勸大家節哀,主家的女人又出來了:“不是我不體諒你們,剛剛過年也沒多久,來這碼子事兒實在是晦……不談了,我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但在我們家停靈——我想你們也是書香人家,有這個道理沒有?”
自然沒這個道理,胡家老小也明白,可是,胡老太太的屍首怎麼辦?
“我說,借張草蓆,裹了扔後山裡罷。”押解胡家的差人邊拿草棍剔著牙邊漫不經心地說。
胡家大少爺名喚胡衍瀚的額暴青筋,忍著氣說:“李頭兒!這未免太不盡情了吧!”
那剔著牙的李頭兒斜睨胡衍瀚一眼:“嗤!情?你還以為你是胡家少爺啊?這地方,這天氣,有領草蓆就算是便宜了!你還指著風光大葬不成?”旁邊微微發胖的那個差人趨上前去,邊目視胡衍璧邊對李頭兒耳語幾句,李頭兒“噴”地一笑,看看胡衍璧一臉淚水、很不自在的樣子,說:“這我瞧難!——你自己去說嘛!這事兒……”
那胖差人滿臉堆笑,乜著胡衍璧:“也不談風光大葬,好歹要入土為安,這地方豺狼虎豹的多得很,正是飢餓的時候,裹張席子還能有全屍?——胡三姑娘你說是不是?”眼睛裡滿是探囊取物的笑意,恨不得伸出手來把胡衍璧攬進懷裡。胡衍璧恨得牙癢,扭頭看著別處,那差人乾脆走過來,在胡衍璧耳邊輕聲道:“扭扭捏捏做什麼!我自然照應你!”話沒說完,他臉上突然捱了狠狠一個漏風巴掌,打得一個趔趄,天旋地轉半天才穩住身子,扭頭看見是冰兒好整以暇搓著微紅的手心,他臉頰痛得厲害,此時也沒了憐香惜玉的心思,登時大怒,兩眼搜尋著柴房四周,突然跑到角落裡抽出一根兩指粗的柴棒,“呼”地一下打到冰兒的背上,冰兒沒躲,硬生生接下一棍,肩胛骨上的鈍痛慢慢向心窩裡傳,疼得她眉眼緊揪在一起。
押送她的差人慌忙上去攔住又舉起柴棒的胖差人:“謝頭兒!謝頭兒!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胖差人——謝頭兒眼睛一立:“說個屁!她反了她!居然連我也敢打了!今天不教訓得她跪在地上喊爺,我他媽不姓謝!!”回頭又看看攔他的人:“吳頭兒!我們同僚,好歹有個面子,你不要弄得自己難做!”
吳頭兒賠笑道:“小丫頭片子,跟她計較不是小了自己個兒身份!”衝謝頭兒使個顏色。謝頭兒想想還是不依:“她給你使了多少錢?還是壓根就讓你上了手了?那也不能打我啊!太他媽沒規矩了!”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