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片樹林,三處沼澤,終於看到了一片真正的星空。——他們走出了閻浮屠。
離奴放下了白姬、元曜,化作了一隻小黑貓。
白姬收回了引魂燈,依舊放入衣袖中。
白姬抬頭,望了一眼星空,又轉頭望了一眼元曜。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落著一些紅瑩瑩的鬼血石,元曜彎下腰,拾起了三粒。星光映照他的側臉,一滴眼淚滑落。
黑貓跳上元曜的肩膀,伸爪拍他的頭,“書呆子,你撿這破石頭幹什麼?爺馱你出來,累得腰痠背痛,現在爺不想走路了,你抱爺回縹緲閣去。”
元曜沒有反應。
白姬走向元曜,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用金色的瞳盯著他:“你是誰?為什麼要附在軒之身上?”
元曜張開口,聲音變了,變得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叫玉郎。”
白姬挑眉,“你是玉郎?盈盈姑娘的未婚夫玉郎?”
元曜點頭,“沒錯。”
離奴一躍而下,盯著元曜,奇道:“欸,爺馱出來的不是書呆子?!是一隻黃鼠狼?!!”
白姬笑道,“哈哈,不愧是軒之,我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得來全不費功夫!玉郎公子,今夜我可是專程來閻浮屠找你的呢。”
元曜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找我?”
白姬道:“縹緲閣,白姬。盈盈姑娘來縹緲閣許了一個願望,為了替她實現這個願望,我來閻浮屠找你。”
元曜流淚,喃喃道:“盈盈,盈盈她還好嗎?她現在在哪裡?我聽見了盈盈在叫我……我好像在閻浮屠呆了很久很久,她一定已經嫁人了吧?我對不起她,沒有實現承諾,帶回鬼血石去娶她。”
白姬道:“盈盈姑娘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元曜淚流滿面,“盈盈……”
白姬問道:“這些年,你一直在閻浮屠嗎?”
“是。”元曜道,他陷入了回憶。多年以前的那一天,他剛來到閻浮屠外,準備撿幾顆鬼血石就馬上離開。誰知,突然颳起了一陣暴風,將他捲入了閻浮屠中。閻浮屠中一片黑暗,他什麼也看不見,心中慌亂,於是四處亂闖。一條巨蛇般可怕的怪物經過,它把他吞進了肚子裡。“我被一條全身都是臉的怪物吞入了腹中,我的一塊骨頭被它吐出,落在了閻浮屠中的某處。我的魂魄化作了它身上的一張臉。從此,我就沒有記憶了,一直渾渾噩噩,無想無識,忘記了自己從哪裡來,也忘記了自己要去哪裡。直到今夜,我聽見盈盈在叫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一遍又一遍,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是玉郎,我有一個未婚妻在等我回去,我必須離開閻浮屠。我知道沒有人能夠離開閻浮屠,心中很悲傷,就傷心地哭了。這位好心的兄弟聽見了我的哭聲,停下了腳步。我求他帶我離開閻浮屠,他答應了。所以,我就暫借了他的身體。”
離奴嘀咕,“書呆子真是一個爛好人。”
白姬皺眉,“玉郎公子,你被獄鬼吞下了肚子,還曾化身為獄鬼?”
元曜點頭。
白姬陷入了沉默。
元曜趕緊道:“我現在已經恢復了意識,也走出了閻浮屠。”
已經是清晨時分,東方漸漸現出魚肚白,遠處隱約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喔喔——喔——”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上時,白姬對玉郎道:“很遺憾,你無法走出閻浮屠,也無法存在於人世間。曾為獄鬼者,永遠無法行走於人世。”
元曜流下了眼淚,悲傷地道,“不,不——我還要去見盈盈,我還要去娶她,我還要去娶她——”
公雞鳴罷,天光乍白時,白姬和離奴似乎看見了一隻深褐色的黃鼠狼的影子離開了元曜的身體,消失在了天地間,化作虛無。它的眼神如此悲傷,如此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