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含著牙膏泡沫,隨口問道。
「因為您將永遠跟我在一起。」a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您。」
他說這句話時,仍然維持著冷靜、客觀的語氣,彷彿在陳述一個數學定理,永遠沒有出現第二種答案的可能。
姜蔻手指一顫。
口腔薄荷味的泡沫,似乎沿著微痛的喉嚨,滑到了心上。
一時間,她的心也是薄荷味的,有種微妙的刺激與顫慄。
她竭力不動聲色地說:「為什麼,你又不喜歡我。」
a卻沒有否認她這句話:「我說過,我想要得到您,想要獲取您的好感,想要您喜歡我。」
「這是佔有慾,不是喜歡。」
a似乎沒有理解她的話,如同預設好的自動回復,近乎冷漠地回答道:「是的,我想要得到您。」
姜蔻皺眉,剛要重複一遍自己的話,忽然一個激靈。
……不,a不可能無法理解她的話。
他在肯定她的說法。
他就是不喜歡她,只對她有佔有慾。
他明確地承認了。
姜蔻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受。
雖然她早就有所察覺,心臟卻還是像猛地下墜一般,滲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a太冷靜了。
他冷靜地不喜歡她,冷靜地籌謀獲取她的好感,冷靜地想要得到她。
甚至連在她的面前發瘋、失控,他都冷靜且精確地限定了範圍。
姜蔻很喜歡a,但她不想要這種冷靜、可控的感情。
從出生起,她的人生就像棋盤上的棋子一樣,可以隨意操縱、擺弄。
公司讓她成為精英,她就是行業內數一數二的神經科學家;公司讓她成為平民,她就一夜之間失去了一切,蝸居在貧民區的棺材屋裡。
她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出身,沒辦法決定自己是否活在公司的陰影之下。
但她可以決定自己喜歡誰。
a不喜歡她,那就算了。
感情又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如果a視她為必需品,她或許會試著給予他同等分量的感情。
可惜,他看待她,更像是收藏家看待收藏品,因為這樣物品足夠特別,足夠吸引他,所以必須珍藏起來。
她不可能回應這樣的感情。
姜蔻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口泡沫,喝了一口漱口水。
她決定跟生物科技合作,結束當下這種毫無意義的糾纏。
然而,她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生物科技的蹤影。
可能因為a把她看得太嚴了。
這兩天,她隨時可以外出。
a沒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或者說,只要有網路覆蓋的地方,他就存在。他根本沒必要限制她的自由。
姜蔻想起他剛現身時,她問過他,他是怎麼找到她的。
他卻回答,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她問,為什麼。
他說,會影響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而我需要你對我產生好感。
她有些記不清這兩句話,他有沒有用敬語了。
不管有沒有用敬語,他為了找到她,肯定用了一些非常手段。
想到這裡,姜蔻冷不丁問道:「a,我可以看看你的行為記錄嗎?」
a的聲音從開放式廚房傳來:「請告訴我您檢視行為記錄的原因。」
他正在使用機械臂調製雞尾酒,手指長而靈活,關節銜接緊密,呈現出機器獨有的冰冷美感。
「好奇,無聊,想要了解你。」姜蔻說,「你隨便選一個。」
a說:「我需要您告訴我具體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