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相依,肌膚-相親。
呼吸交纏。
即使他的生命力在迅速流逝,再也無法模仿人類的呼吸。
幾分鐘後,就連謝黎都看得出來,他快要死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修終於鬆開她的唇,把頭埋在她的頸間,迷戀地磨蹭了一下她的頸窩,翻來覆去地嗅聞,像是要把她的氣味永久儲存在鼻腔裡。
謝黎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彷彿她不是殺了她,而是成為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最依戀的人。
她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會再見的。」他將唇貼在她的耳邊,輕吐出一句話,然後,用臉頰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龐,動作黏糊到近乎黏膩,充滿了某種古怪的、詭異的、接近錯亂的依戀之情。
謝黎頭皮一麻,猛地推開他。
與此同時,修終於耗盡所有生命力,砰然倒地。
……他死了。
直到死去,他剩下的那一隻眼睛,都死死盯著她的方向。
謝黎攥緊手上的武器,倒退一步,閉上眼睛,深深吸氣。
她雖然殺了修,卻仍然被困在實驗室裡。
沒時間恐懼,也沒時間思考修臨死前的種種怪異表現。
她還得想辦法……逃出去。
第205章 插pter 19
修從來沒有這樣接近死亡。
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大部分真菌類生命, 都有著極強的繁殖能力,可以在適宜的環境下迅速生長,甚至包括高溫、酸性和鹼性這樣的極端環境。
更何況, 這並不是他真正的身體。
——他的真身隱藏在嶼城之下, 縱橫綿延數十萬公里, 覆蓋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山脈, 每一條河流, 幾乎佔據了整座城市, 無處不在。
實驗室研發的「武器」,只能抑制他的生長速度, 並不能徹底消滅他的存在。
不過, 謝黎的確重創了他。
他的生長速度被大幅度降低,整個身體幾乎陷入休眠狀態, 智力和反應力也大不如前。
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很小的時候,他就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聰明才智,有著天生的數理邏輯思維, 可以輕而易舉地演算出各種難題的答案。
不管發生什麼,他都可以透過表象捕捉到潛藏的規律與模式, 利用數學方法解決問題。
再大一些, 他甚至學會瞭如何以最小的投入得到最大的回報。
當時,修不過十三四歲,卻已經開始為公司效力。
——藤原升注意到了他在投資上的天賦,強行邀請他加入公司的特殊人才培訓計劃,與眾多大公司繼承人一起學習如何管理公司。
整個過程中, 他幾乎沒有休息時間,也沒有私人空間, 更何況「自由」,但可以支配大量的資源。
修是一個極度自信也是極度冷血的一個人,生來就沒有共情能力,對任何人的苦難都無動於衷——包括他自己的。
公司剝奪了他自由選擇人生的權利,強制他成為公司的「資產」,他卻沒有任何憤怒或不滿,反而認為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只要晉升至公司的核心高層,他就有自信撬動這個帝國堅不可摧的壁壘。
父母從未給予過他溫暖,他也並不在乎,相反十分感激——感情是無用的,非理性的,難以預測的。
他不需要任何無用的東西。
世界是一場隆重的社會達爾文主義實驗,想要站在最頂端,就得捨棄一些毫無價值的東西。
他從未動搖過自己的觀念,也沒有想過撿起那些已經丟棄的東西,直到碰見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