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自己,自己便知道,那個蕭無瑕,大師兄的兒子,終於要回來了。自己等了十餘年,終於將他盼回來了,終於盼到了月落一族振興的時候。
可為什麼,二都司要出賣族人,放敵軍過流霞峰?自己壯志未酬,沒能親眼看到月落建國,便要離開這塵世,不甘心啊,實在是不甘心!
不甘之情漸盛,洪夜怒嘶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使出的全是搏命的招數,帶著士兵們攻向如潮水湧來的敵軍。
激戰中,他的劍刃因砍殺太過,劍刃捲起,他的面色也越來越駭人,眼神卻越來越亮。終於,當他手中長劍刺入一名華朝千戶的胸口,一杆銀槍也刺入了他的小腹。
他口吐鮮血,耳邊聽到一聲熟悉的怒喝,抬起頭,拼盡最後的一絲力氣睜開模糊的雙眼,終於再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他心中一鬆,微微笑著,緩緩地跪落於落鳳灘上。
衛昭如同瘋狂了一般,迅捷無倫地掠過重重敵兵,劍尖激起滿天飛血。
他如白雲般落於洪夜身側,將那漸漸冰冷的屍身抱住,雙手顫抖,望著洪夜臉上那抹略帶欣慰的微笑,如有萬箭鑽心,不禁仰天悲嘯。
多年前,姐姐含著欣慰的微笑死於自己的面前,而多年之後,六師叔又含著欣慰的微笑,倒在這血泊之中。
衛昭只覺茫茫大地,自己又少了一個至親之人,撕心裂肺的疼痛再度湧上,為何,上天要給自己這般痛苦的人生,為何要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經歷生離死別?!
他猛然抬頭,仰天長喝,袍袖展動,劍隨身起,快如雷電,狂如風雨,衝入敵軍之中。
他手中長劍幻出千萬道劍影,氣芒嗤嗤,如排山倒海,似狂風巨浪,所向披靡,劍鋒過處,華朝官兵紛紛倒下。
殺聲震天,趕來的兩萬月落族人看到落鳳灘的慘象,逐漸殺紅了眼,血水和著雪水,不斷淌入桐楓河中。
華朝官兵雖人數眾多,但先前與大都司洪夜所率的兩萬人馬激鬥了半日,傷亡較重,又早已精疲力竭,被衛昭帶來的這兩萬生力軍一衝,不久便陣形大亂,步步後退。
最讓他們心驚的,還是陣中那個左衝右突的白色身影。那身影如魅如魔,又如天神一般,他殺到何處,何處便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王朗立於落鳳灘一側的小山崗上,皺眉看著落鳳灘上的一切,良久,輕嘆一聲:“傳令下去,撤軍!”
號角聲震天而響,華朝官兵紛紛向下遊撤退,衛昭帶著月落族士兵窮追不捨。華朝官兵且戰且退,一路上,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跌入冰河之中。
王朗眉頭緊鎖:“這個蕭無瑕,還真是不能小看!”
他身旁一人道:“將軍,咱們還是先撤吧,這處太兇險了。雖說太子爺希望我們能拿下山海谷,平定西境,但看現下情形,只能把清剿之事往後壓一壓了。”
王朗知師爺所言有理,只得拂袖轉身,在親兵的簇擁下往東而去。
華朝軍一路潰敗,月落族人卻越殺越勇,他們心傷上萬族人的傷亡,奮不顧身,將華朝官兵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衛昭腦中逐漸恢復清醒,一路趕來,他已想明白,定是二都司勾結了敵人,早放了敵軍至虎跳灘設伏。待自己和洪夜出發後,又放了悄然折返的王朗過流霞峰,此時若是窮追不捨,萬一王朗殘部和二都司的人馬聯合反攻,勝負難測,何況還有那設伏在虎跳灘的人馬正趕過來。
他身形飄飛,追上數名華朝士兵,將他們斬於劍下,傲然立於落鳳灘上、桐楓河畔,朗聲道:“華朝賊子聽著,我月落一族,定與你們誓不兩立,誓要報這血海深仇!”
寒風中,他凜冽的聲音激盪於桐楓河兩岸,所有的月落族人凝望著他,他素袍飄卷,白袍上血跡斑斑,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動著七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