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一番話讓亞沙依木再次恢復了他原本的心性,也讓墨綰離下定了隱入塵世的決心。
墨綰離離開的那一天,天空竟是下著小雨,她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帶著簡單的行囊就騎著馬出了正陽門,謙瀟細雨灑在她的肩上,周圍的環境皆是黃色的沙子,可是卻顯得有那樣的勃勃生機。
亞沙依木仍舊帶著那抹爽朗的笑容,此刻高坐在大馬之上,一身攏紗暗紅長衫,身後是一列一列整齊計程車兵,他目視著墨綰離的離開,空氣中帶著沙漠獨特的滄桑味道吹在他的衣角上,揚起裡面袖箭圖紋,他望著遠遠的道路上,女子帶著風帽身著白色布衣,騎坐在白馬上,兩側是連綿的沙漠,奪目的色彩如同一幅徇麗的書畫。
兩個月了,已經夠了。
他這樣微微笑起來,拿起沙漠一種著名的樂器吹奏起一首歡快的曲子去歡送她,笛音清亮,像是婉轉的百靈,穿透了這一座座的帳篷,一個個沙堆,一路跟隨著她的身影,走出了一重一重的城門,越過了一座一座城池,高高的沙層,無邊的天際,去了一個廣闊的天地。
阿離,希望你能快點回來。
亞沙依木心底暗念阿離阿離的名字,看著遠方那個漸漸不見了蹤影的身子,心中的思念也隨著那道身影而去到那邊的天際之邊。
出了白芷關後,就是江南的土地了。江南,也是南燕的土地。雖然此時已是隆冬,但是賢陽地處西南,氣候溫和,墨綰離出關的時候竟然也是下著雨。
淡青色的遠山籠罩在白茫茫的雨霧之中遠江如鏈,坑蜒的流過,原野上的黃昏份外美麗,烏金微沉,火地概金,冷月卻已然淡然初升,荒莘繁盛,高高搖曳,與馬背平齊,大風吹動之間,隱見那離離之草如赤金微波,自廣袤的天際一波一波的洶湧而至。
站在賢陽城外的官道上,她卻突然踟躕了,不知是否該走進去,她人生的這十年是一副滂沱的書畫,前五年是水波下冷月沁冰的暗夜倒影,後五年卻是鮮血淋漓猙獰交錯的筆筆刀痕,如今陡然間拋卻了宿命的枷鎖,她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而現在的她,已經連向前邁一步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就這樣在賢陽城裡住了下來,租了一間小小的屋舍,獨門獨院,地處偏僻,門前生著兩株垂柳,此時光禿禿的,枯黃一片。
轉眼間過了七八日,年關已到,賢陽城裡張燈結綵,濃濃喜氣,隔壁的房東見她一個單身年輕女子獨自住在這裡,便兩次三番的來邀請她一同過年,都被她婉拒了。
又過了三天,一年一度的上元節至,清晨的時候下了一場清雪,不過雪花還沒落地就融化了,倒是樹枝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遠遠望去,遠處的山巔白茫茫的一片,山下碧水脈脈,滿城梧桐蔽日,一片湖光山色。
房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胖胖婦人,長的十分和善,膝下有一雙兒女,丈夫是城裡私塾的教書先生,也算是小康之家。那女孩子似乎很喜歡墨綰離,每天經過門前的時候都會伸著脖子往裡看,她哥哥見她好奇,有時候就在下面託著她,讓她趴在青牆上瞧一瞧。
傍晚的時候,墨綰離害怕房東再來叫她吃飯就自己出了門。
天還沒黑,燈市也還未開,但是街上就已經十分熱鬧了,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小吃攤位繞著大衙擺了一整排,販賣煮酒菸絲胭脂玩物的小販擠滿了賢陽主街,墨綰離嫌這裡太熱鬧,就稍稍避開。
因為是節慶,平日不出門的大戶人家夫人小姐們也紛紛出了府,街上隨處可見幾人抬著的轎子軟椅馬車,一輛輛的從楚喬身邊經過,偶爾飄出幾纓歡笑聲,和著遠湖吹來的暖暖薰風,一派祥和靜謐的氣息。
相較於滿眼的紅粉豔綠,墨綰離穿的十分素淨。但是畢竟是卞唐皇宮之物,到底比尋常的民服華麗精緻,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