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最喜歡下雪的日子,白茫茫的一片讓人心曠神怡。”趙信點點頭說道,可又覺得皇帝怪怪的。
“可有人卻覺得這雪很討厭,商旅會因此被迫滯留於途中,無家可歸者要忍受寒冷,對於他們來說雪就是災難。”趙檉嘆口氣悠悠地說道。
“二爺……二爺是為兀朮感到悲哀?”趙信有些明白了皇帝的話是意有所指,輕聲詢問道。
“不知道,我也說不清!”趙檉搖搖頭道。“過去我一直將兀朮當做一位勁敵,欲除之而後快。可當聞知他的死訊卻並不感到開心,反而有些失落。覺得有些迷茫。
“二爺,您是起了英雄相惜之意!”趙信說道,她知道金國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其實全靠兀朮一力維持。
在遼國滅國後,金國就成了大宋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敵人。皇帝也十分清楚此事,所以其種種所為歸根結底都是針對金國,也就是針對兀朮,從而將兀朮當做自己的敵人,卻不自知其實心中是將他當做了對手。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作為對手的人。兩人鬥了這麼多年,現在兀朮終於死在了皇帝的陰謀之下,自然讓他覺得這個世界突然變的沒趣了。
“他是英雄嗎,我又是英雄嗎?”趙檉撇撇嘴角露出絲笑意說道。
“當然,二爺以雪相喻不就是此意嗎?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兀朮為金國嘔心瀝血,征戰四方,使得金國在我們大宋的威壓之下得以維持二十餘年,可稱為女真人中的英雄。可也必然是我們眼中的惡人;同理二爺驅逐女真,收復燕雲,清除弊政,威福四方。使得大宋得以中興,現在又北伐女真,當然是我們大宋子民心中的英雄。但你一路攻城掠地,殺傷女真無數。當然也就他們眼中的魔鬼了!”趙信白了眼皇帝道,他明白皇帝其實心眼兒裡明白的很。可就是難以排解心中的憂傷,才鬱鬱寡歡的。
“是啊,各為其主,何言對錯,這些留給後人們去評說吧,只是現在英雄寂寞啊!”趙檉握住趙信的手悠悠地說道,他明白兀朮一死,就等於金國喪失了最後一根頂樑柱,同時他的死也使金國失去能鎮住場子的大佬,必然使那些心懷不軌者肆無忌憚的爭奪空缺出來的權力,如此形勢下內亂就等於亡國,而他也失去了奮鬥多年的目標,迷失了方向。
“二爺用計將人氣死了,現在還說風涼話。”趙信含笑說道。
“唉,這隻怨他久居高位以致脾氣也大了,眼中揉不得沙子,受些閒氣便受不了啦,可把自己活活氣死有失英雄所為!”趙檉搖頭嘆道。
“依我看兀朮這時死了也算有福,不再用在忍受病痛的煎熬,不用在為這個破敗的國家操勞,最起碼不用跪伏在二爺的腳下,對於他來說那肯定比死還要痛苦!”趙信揶揄道。
“朕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嗎?”趙檉呲著牙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道。
“當然了,二爺對一個行將就木之人屢施詭計,煽動百姓圍攻一個為國屢建功勳的老臣,讓金帝對一直扶助自己的叔叔心生殺心……”趙信連珠炮似的揭皇帝老底。
“氣死我了,你身為屬下居然敢以下犯上,為人妻子敢指責丈夫,為國之子民還敢誹謗君王,看我對你施以家法以儆效尤!”趙檉‘惱羞成怒’說著一個虎撲想將趙信攬入懷中,沒想到她靈活的逃開了,而其怎肯放過,大叫著追了上去,把跟在身後的內衛嚇了一大跳……
…………
時至九月末宋軍已經再次完成了攻城準備,可此時會寧城中糧食已經告罄,軍兵殺馬為食,百姓們則只能剝樹皮、挖草根,馬鞍、皮甲一切可以果腹的物品都被煮熟填進了肚子,甚至有人開始偷食人肉,但卻沒有人去再多事,因為大家都明白再用不了多長時間不用宋軍攻城,他們便自己餓死了。
兀朮終於嚥了氣,可完顏亶並沒有感到輕鬆,反而覺得更加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