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雙眼渾濁，一隻手撐著柺杖，一隻手被尋音扶著，每一步都邁的無比艱難，按理來說她根本不可能走到這兒。

很明顯，能走到這兒，不過是憑藉著那一絲意志和迴光返照。

“我…來了。我想再見晚楠姐姐一面，請散兵大人…恩准。”

第一次，煙樂重逢後第一次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如此之低，如此之卑微。

散兵皺起了眉，那不過是他隨口找的個藉口，根本沒想過以煙樂的狀態還能親自來到這兒。

“…她不會醒了，請回吧。”

“我只想見她一面…”

煙樂依然不肯退，她的生命已然走到了盡頭，唯一的訴求也僅僅只是見一面。

“散兵大人，說話可得算話。”尋音壓抑著怒火，如果不是煙樂特意交代過了，她都想直接打起來了。

散兵回眸望想房間內再也不會醒來的身影，一時之間沉默了。

僵持了許久…

散兵還是讓開了。

反正她也快死了，何必與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散兵沉默的站在門外，望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卻又給她們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

“晚楠姐姐…”

煙樂輕輕的拉著她的手，努力的看清她，想要記住她的模樣，心中彷彿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說哪句。

“晚楠姐姐還是這麼漂亮，我卻已人老珠黃了。

初見你時，就是被你做的小蛋糕眼饞的不行，可我又怕捱打。

以前我羨慕的望向別家小孩兒時，因為我只是個沒人要的小乞丐，髒兮兮的…別人總會嫌惡的將我趕走。

所以才偷偷躲在門後觀察，那時候我就覺得，姐姐這麼漂亮，看起來人美心善的一定會分我一個吧？

所以我心中就抱著這樣的期盼，鼓起勇氣扮做剛聞到一樣走進來。我知道大人們都喜歡可愛的孩子，所以一邊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一邊露出最真誠的笑容。

晚楠姐姐真的如我預想的一樣人美心善，那是我第一次吃小蛋糕，我從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

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

後來我總是蹭吃蹭喝，晚楠姐姐也永遠會溫柔的摸著我的頭。

我真的好喜歡晚楠姐姐。

晚楠姐姐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煙樂停頓了好久，她回憶起了好多好多，相識的點點滴滴，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只是沒想到，晚楠姐姐竟然會先我一步…

不過…這樣也好。

至少晚楠姐姐就不會傷心了，我也能一直記得你了。

我終於能記住你了，不想再遺忘任何一點。

無論是容貌，聲音我什麼都不想再忘了。”

煙樂將晚楠的手捧在臉旁，感受著晚楠手心的溫度。猶豫了好久，煙樂最終還是想說出來，反正她也聽不到的。

“其實…

我有一個秘密。

一個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煙樂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湊到晚楠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

“我愛你。”

隨後宛如如釋重負一般輕笑了一聲。

“年輕時，我也自認為有幾分姿色，想著如果哪天能找到你，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

可惜過了那麼久，終於見到時，我已經是這樣了。

所以我只能把這個秘密永遠藏於心底。

姐姐…你喜歡誰不好呢？

他有什麼好喜歡的？脾氣不好，人又兇，你到底看中他哪點兒了呀？”

煙樂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委屈和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