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臣當然知道飛鴿傳書，他只是沒想到如今汽車槍炮的年代，還會有人採用如此古老的通訊方式。劉臣回想那天晚上驚心動魄的伏擊，忽然間脊背發涼。

“迪麗娜，那天晚上你們頭頭兒實際上臨時改變計劃，拉著你阿布一同前往那座廢棄的銅礦場，而你根本無法及時將這個訊息傳遞給我們。倘若當時五哥真的開槍打死了你阿布，你是否會因此而怨恨我們解放軍一輩子呢？”迪麗娜的眼眸之中並未流露出絲毫的憤恨之情，有的僅僅是那彷彿沒有盡頭的悲傷與哀愁，她的語調充滿了深深的無奈之感。

“我絕不會憎恨你們解放軍的，但是我同樣也不會再給予你們任何協助！”原本瀰漫著溫馨氛圍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冰，這對剛剛踏入情竇初開年紀的年輕男女，此刻皆是茫然無措，完全不曉得接下來應該如何開口交談，唯有默默地朝著邊境線的方向不斷前行。

當他們距離邊境線僅有區區五里之遙時，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劉臣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迪麗娜，你的具體計劃究竟是什麼？又打算怎樣才能讓我順利透過這條邊境線呢？”迪麗娜抬起手，指向那條古老驛道所在的方位，然後用一種緩慢而堅定的口吻說道：“沿著驛道向東二里地，有一片綠洲，其中有一小段經常改道的流沙河，我已經探過路了，現在流向已經穿過邊境線流到了外蒙古，那附近有野狼，蘇聯兵很少會去那邊巡邏，你可以從流沙河裡游過去，沒人會發現你。”迪麗娜看著劉臣臉上那道醒目的疤痕，突然有了一種輕鬆的感覺，她拍了拍劉臣的胳膊，繼續說道，

“你這傢伙和狼有緣，外蒙古的狼應該也不會吃你，指導員派你執行這次任務，看來真的是天意，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冒充蒙古人了，也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不被狼吃掉。”劉臣看著迪麗娜美麗的棕色瞳子，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被狼吃掉，也絕對不會被蘇聯兵發現的，你安心等我回來！”其實劉臣非常想對迪麗娜表達自己的愛意，但他現在又想起來這次任務實際上非常兇險，一旦被蘇聯兵或者親蘇的蒙古人發現，他就註定死路一條，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劉臣對迪麗娜明確表白，劉臣只能用這半開玩笑的方式安慰迪麗娜。而聰明的迪麗娜其實也看穿了劉臣的小心思，只是刻意的維持這種感覺不去說破。

“劉臣，你們指導員派你過去當然是因為你偵查能力強，但是如果你真的發現什麼重要情況，你怎麼回來報信呢？那條流沙河可能兩個月以後又改道了，到時候你怎麼回來呢？”

“這是軍事機密，不能告訴你！”劉臣笑著湊近迪麗娜的耳朵，小聲說道，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不管有沒有流沙河，我都有辦法回來，因為我真的是蒙古人！”

“我不信，你只是長的像蒙古人，你又不會說蒙語——”

“賽拜杜！”

“啊！——你會說蒙語啊？”

“保護區附近幾個嘎查我經常去，早就學會了！行了，你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過去。”劉臣說著便大步流星朝遠處的綠洲走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背後傳來迪麗娜的呼喊。

“劉臣，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劉臣沒有回應迪麗娜，他害怕自己一旦回頭看到迪麗娜，就沒有勇氣再去執行任務。劉臣快速走到綠洲，順著流沙河走了一段就來到了邊境線。

正如迪麗娜所言，改道後的流沙河兩邊，除了戈壁灘上零星的野草，再無任何生物，劉臣目測方圓十里範圍內都不會再有其他生物，不禁苦笑起來。

唉！迪麗娜這傻丫頭，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何必非要游過去？老子直接大搖大擺走過去，也不會有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