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這麼說的話，額日德木圖大叔是抗日英雄呢！”

“啥英雄啊？日本打跑了，結果這就鬧獨立了，然後蘇聯人就來了，沒人在乎這死老頭子，我沒見過他是怎麼殺日本鬼子的，嫁給他的時候就只看到渾身上下都是傷疤，有啥用呢？這一身的傷也換不來一袋糧食！”

“大娘，南戈壁這邊是一直缺糧食嗎？”

“倒也不是，最早這裡也是草場茂盛的，後來蘇聯人在這駐紮後，不知道在戈壁灘裡搞了什麼鬼，附近的土地全都荒廢了，既不適合放牧也不適合種地了！好好的水井打出來的水也是各種怪味！”薩日娜大娘對蘇聯人有著強烈的敵意，即使描述的口氣盡量剋制，劉臣也感受到了大娘的憤憤不平。

好好的土地全都荒廢了，老毛子在搞什麼鬼？有機會一定要去查清楚毛子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五哥說的沒錯，毛子根本沒安好心，和咱們說是什麼同志加兄弟，都他媽的騙鬼呢！

“大娘，現在南戈壁這麼缺糧，孩子們怎麼辦啊？”

“老頭子經常帶著嘎查裡的年輕人出去打獵，駱駝獾子海東青黃皮子狼崽子，有什麼打什麼！沒辦法，政府發的糧食都被蘇聯兵扣著，這幫王八蛋！寧可看著孩子餓死也不發糧食，早晚下地獄！”薩日娜大娘說著朝地上吐了一大口唾沫，眼神瞬間變的極其兇狠。劉臣為了緩和氣氛，趕緊轉移話題。

“大娘，您和大叔幾個孩子啊？”

“我們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嫁到烏蘭巴托了，小女兒也跟著去了，他們姐妹倆從小感情好，妹妹永遠粘著姐姐。”

“大娘，您和大叔為啥不去烏蘭巴托呢？一家人團聚不是更好嗎？”

“老頭子說要留在這照顧孩子們，他見不得孩子們受苦！”

“大娘，您和大叔都是好人！”劉臣此時對額日德木圖已經沒有恨意，甚至心底裡把額日德木圖這個滿臉死亡氣息的小老頭，當成阿蘇勒大叔那樣的英雄，充滿了敬意。

薩日娜大娘聽到劉臣這麼說，連忙擺手，

“別這麼說孩子，老頭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好人怎麼會讓你上擂臺玩兒命啊？一個打四個！我在南戈壁這麼多年，都沒聽說哪個男的做得到呢！這次額木齊都說你福大命大，換成別人，受這麼重的傷，早就死了！”

薩日娜大娘的語氣中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是對劉臣的關心和擔憂。她知道，額日德木圖的做法，讓劉臣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如果不是劉臣命大，恐怕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而劉臣從薩日娜大娘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母愛，他愣愣地看著薩日娜大娘，眼中閃爍著淚光。

“大娘，我真的感謝您和大叔！你們真的都是好人，沒有你們，我可能真的早死了。”

“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一定要保護自己！”薩日娜大娘輕輕撫著劉臣臉上的疤痕，小心翼翼的問道，

“孩子，你這臉上傷應該已經好多年了吧？你以前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劉臣忽然抓住薩日娜大娘的右手，嘴裡想叫一聲媽媽，卻不知道為什麼舌頭一直僵著，說不出話。薩日娜大娘慈愛的摸著劉臣的額頭，緩緩說道，

“孩子，你說你是孤兒，這樣，你要是不嫌棄，以後你就是我兒子，我就是你額吉！天塌下來，有額吉替你擋著！”劉臣再也無法剋制內心深處多年的酸楚，一下子撲倒薩日娜大娘的懷裡，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