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只是把耹思濯送出去啊。
心跳監測儀的聲響越來越趨近於心跳聲。
她沒辦法說話、也沒辦法睜眼。只能靜默著感受一切。
「知道你怕黑,也知道你一個睡覺會害怕。」
「我在呢。」
「別怕。」
就像夢中,那一幕幕亦真亦假存在過的日子,她的身後,永遠站著簡灼;她說過的話,也永遠不會落空。
我在。
無數記憶在這一瞬間找到了落腳點,向她的四肢百骸蜂擁。
曾經她自負,剛愎自用,父母一拍兩散脆弱不堪的婚姻在她面前不斷回放。
她懼怕感情、卻也依賴感情。
她深陷泥沼,在自己所構想的世界中無法脫身。
她以為簡灼不會喜歡她;以為簡灼喜歡的是秦遙遙;以為簡灼是alpha;以為簡灼不在乎她結不結婚;以為簡灼和別人相愛……
她以為她以為!全都是自以為是!
這世界上的陰差陽錯,通通澆灌在了兩個人身上。
他們不斷誤解、不斷錯過……
可幸好,一切都有挽救的餘地。
一滴眼淚從耹瑤右眼尾滑落,沒入鬢角。
她強撐著,暗自蓄力。
她想睜眼,她想見他一面。
指尖敲了敲床面。
四下無人,一丁點動靜都能聽見。
簡灼不可置信地看向耹瑤的手。
一秒、兩秒、三秒……
手指再次敲動。
「……瑤瑤?」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簡灼伸出手,卻在半空停下,恍若他此刻要去觸碰泡沫,一觸即碎的泡沫。
他捫心自問,自己是在做夢嗎?
耹瑤努力鼓勁,帶動著手腕,慢慢向上抬。
抓到了。
簡灼兩隻手捧著耹瑤的手指,她的中指還夾著指測儀。
她的眼睛微眯著,外面世界的光線太刺眼了,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像雪國的荒原。
耹瑤暗自想著,以後再也不要來醫院了。
她的眼皮輕微顫動,良久,在簡灼的眼裡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耹瑤睜開了眼睛。
瀲灩的眸子裡,盛了半汪眼淚。
氧氣罩上,噴滿了白色的霧氣,耹瑤的呼吸急促,精力明顯已經跟不上來了,可她就是想現在說話。
耹瑤撓撓簡灼手心,張了張嘴,示意自己要說話。
二十七歲的簡灼,也會梳著土裡土氣的大背頭;也會帶著看起來很像斯文敗類的金絲框眼鏡;也會不苟言笑;也會察言觀色;也會一個人生活……
簡灼低下頭,側耳。
耹瑤剛想說話,嗓子就開始發癢。四個多月昏迷在床,一個字都沒說過。
她壓住咳嗽,輕聲說了三個字。
「膽小鬼。」
她是說簡灼,也是在說自己。
兩周過後,耹瑤的自主意識以及大半部分的肢體恢復正常。
早上天冷,護工只能將她推到視窗看看外面隨處飄落的樹葉。中午如果出太陽,就會推她下樓,去樓下的花園裡曬太陽。
現在沒到寒暑假,耹思濯每天按時按點上課,只能在週末狗狗祟祟自己偷溜著來醫院。簡灼安排了兩個保鏢都沒能看住耹思濯。
平常耹思濯都是碰不到簡灼的,簡灼基本都是晚上來,呆四個小時,陪她洗漱完,等她入睡就離開。
今天耹思濯溜得非常不巧。
剛在小花園裡大叫了一聲「媽媽」,緊接著就看見旁邊走廊拐過來了一個人。
定睛一看,是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