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臉,因為手銬和座椅鎖在了一起,她不得不拱起脊背低著頭。
羅明晨說話的聲音嗡嗡的:「我的人生沒有毀在別人手上,毀在了我自己的手上。我其實……其實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反抗、可以拒絕、可以向你說明一切……可是,她是生我養我的母親。那種,血緣下的心裡依從,我沒辦法擺脫。你原諒也好,不原諒也好,我總算找到見你的時機,將這句話說出口了。」
她伸直腰背,臉上有眼淚劃過。
「對不起。」她最後這樣說道。
耹瑤聽完她的所有話,眼眶發熱,手裡握著的東西被她拿了出來。
那是一袋,小小的,向日葵花籽。
「那個時候,網上星座預測挺準,說是我的星座需要桃花才能旺。那是冬天,市區沒有賣桃花籽的地方。你輾轉了好多地方,買到了一包桃花種子。你自己也拿了一些,說也要研究怎麼培育。後來我想了很多回禮。小玩意和錢太俗,直到我看見了一束向日葵。這種迎著陽光,日日燦爛的花,很像你。」
「我不瞭解你的家庭,只知道你在我面前,永遠都是開朗的陽光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辦法打擾你的快樂。所以,我也在花圃裡種上了向日葵。」
「花圃一直有人打理,可是,在一眾嬌艷的花朵中,那幾株向日葵,看著還是格格不入。」
「或許,從一開始,我們的結局就註定了。」
耹瑤將小袋子放在了玻璃視窗,轉身猶豫了很久,還是說了一句善意的謊言。
耹瑤望著白織燈下自己的影子,「你的母親託我向你說一句對不起。」
長長的時光,被回憶拉長了影子。
審訊室內,一聲微弱的哭聲漸漸響起。
儘管往日的陽光一片灰暗,糟糕不堪,可是未來還是明亮的,不是嗎?
耹瑤走出關押房間的大門,傅欽在車旁邊站著。見她出來,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後。
「找事來了。」
耹瑤有些不理解,傅欽揚了下巴,開啟車門先溜了。
車輛從耹瑤面前滑行離開,她這才看見傅欽的「找事來了」指得是什麼。
簡灼穿著一身運動裝,頭髮也亂糟糟的,正站在一輛車前,靜靜地看著她。
耹瑤走了過去,伸手在他腦袋上扒拉了一下,「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簡灼抿抿嘴唇,「轉身想抱你,抱到空氣,就醒了。」
「這麼怕我消失呀,」耹瑤倚靠過去,和他相擁,側過頭,吻了吻他的耳朵,「那我們接著回去睡。」
「都這個時間點了。」簡灼說。
「這個時間怎麼了?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睡覺的好時辰!」耹瑤哼哼唧唧從他的懷裡撐出來,「開車好累。」
「那我開。」簡灼伸手問她要鑰匙。
耹瑤遞出去,「你打車來的?」
「嗯,」簡灼摟著人上車,開啟副駕駛門,往後退出一點,準備給她系安全帶,「想著你要是和人跑了,我就把你車開回去。」
耹瑤笑眯眯摟住簡灼的脖頸,將人困在了副駕駛:「哦,這麼善解人意呀。」
簡灼看著她的眼睛,嗯了一聲。手上動作沒停,咔噠落扣。
「那我現在沒和『別人』跑呀,」耹瑤湊近他的唇,偏頭,明知故問道,「那怎麼辦,我要不要把傅欽叫回來,讓他載我回?」
簡灼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逼近她,有些咬牙切齒:「你敢。」
「我不敢我不敢。」耹瑤哄小孩兒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們家簡小灼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寶貝了,連醋都只能偷偷喝。」
簡灼握住她的胳膊,想從她圍住的圈裡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