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的還能有誰?”沈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兒的說道,“當然是陛下了,哦,不,應該是先皇。不過,倒也是無所謂的,御史臺那麼多人,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小酒!”薛瑞天朝著他搖了搖頭,“沒有禮貌,不可以這麼沒大沒小的。”
“哦!”沈酒看看沈忠和,又看看梁潔雀,“對不起。”
“不要說什麼對不起,沒關係的。”沈忠和擺擺手,輕笑了一聲,“咱們懂得都懂,御史臺那幫人,純粹就是吃飽了撐的,整天閒著沒事兒幹,不是給陛下找點麻煩,就是給朝臣們添堵。”他輕輕嘆了口氣,看了看在座的眾人,“我們這些人,誰沒吃過御史的苦頭呢?”他苦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二叔幸好是懸崖勒馬,不再繼續科舉,也不想著要入仕,否則,他若是進了御史臺,我們家可是要倒大黴了。”
“小滿!”梁潔雀瞪了沈忠和一眼,“不要胡說八道。”
“這倒也不是胡說八道,梁姨,沈大人說的都是事實。”薛瑞天笑了笑,說道,“這古往今來的御史,真正能有好下場的,似乎也沒幾個,不是嗎?乖乖聽話、不找麻煩的,或許可以壽終正寢,但是……”他哼了一聲,“又有幾個能聽話的呢?沈二爺明顯就不是聽話那一掛的,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兒,必然是要牽連家人的,這也不是個例,前兩年的戴御史,也算是兩朝的老臣了,但因為在朝堂上說胡話,誹謗陛下,照樣獲罪流放了。”
“只可惜,老大人平日裡得罪了太多人,朝堂上基本沒有他看得順眼的人,幾乎每一位都被他參過幾本。”沈忠和輕輕點點頭,“像我這種名不經傳的小人物,還能被他抓著參過幾次,何況別人呢?這位老大人深知自己得罪的人太多,想看到他倒黴的人更多,所以,就乾脆在自家府邸懸樑自盡了。至於他的家眷,女子投入教坊司為奴,男子全部發配西南邊關。”他看向梁潔雀,“聽您剛才說的,二叔行事比這位老大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他入朝為官,我們家的下場比戴家好不到哪兒去。”
“原來是這樣。”梁潔雀點點頭,有些後怕,說道,“那還真慶幸,他懸崖勒馬,中了舉人之後就回到家鄉,沒有出去霍霍別人。”
“就是這麼回事,他沒有去做官,我們家算是真正的逃過一劫了。”沈忠和點點頭,“剛才咱們說到哪兒了?父親在海寇攻擊的時候,衝在了最前面,是不是?”
“對。”梁潔雀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你父親那個時候雖然年紀不大,但年輕氣盛又責任心很強,雖然名義上他是跟著這些老船手一起出海的,但他心裡覺得,是自己帶他們出來的,他就有責任護他們周全,有責任把他們完完整整、全須全尾的帶回去。所以,他就衝的非常的猛,照後來船上的護衛們說,你父親打到最後都已經殺紅了眼,完全不受控制了。”
“這麼狠的嗎?”
“嗯!”梁潔雀無奈的搖搖頭,“這是我祖父和父親親自跟那些護衛、船手打聽出來的,他們自己都說,後來回想起來,都有些後怕,都很心有餘悸,若是這個小子真的不受控制,跟這些海寇以命相博,把小命丟在海上,他們回去應該怎麼跟沈老交代啊。”
“我父親還真是……”沈忠和輕輕搖搖頭,“我一直都認為他為人很穩重的,沒想到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的衝動。”
“年少的小孩都是這樣的,那些海寇據說也被你父親這種瘋狂的舉動給嚇壞了,他們覺得這個小孩瘋了,這個小孩要把他們吞噬了,所以,就拼盡全力圍攻了你父親,把你父親的腿砍傷的,趁著你父親疼痛不已,倒在了甲板上,他們趁亂跑了。可他們也沒跑出去幾步,就被番邦商船的護衛追上,一網打盡,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這算是我父親此生經歷的第一場大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