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事物本質的能力以及提出的對策,其實都很有見地,並不像別人所講的那樣,經濟落後地區的幹部水平低下,素質不高,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們考察組一路分析,得出的結論是,一個地方經濟發展快還是慢,決定因素當然是幹部,但限制了幹部工作能力施展的卻是背後的幹部考評選任機制。幹部選任的標準不科學、不準確,導致有才學、有能力的幹部上不來,而與領導親近的人則更容易得到提拔,這樣不僅挫傷了一大批幹部的工作積極性,也形成幹部成長中的一種誤導效應……有位組織部長跟我打比方:在沿海地區,幹部就像在一大片空闊的地方跑馬,基本上可以讓你縱橫馳騁,而在我們這裡,幹部則像被關在圈裡的馬,你縱然有日行千里的才能,卻只能在那巴掌點大的地方打圈圈。不能比賽跑、比腳力,那就只有比誰會叫、叫得響了——我覺得這個比方很形象。今後我們的幹部工作、人才工作的主要目標,就是要把我們的千里馬放出來,讓他們能夠盡力馳騁。我們的經濟條件不發達,要像沿海地區那樣以各種優惠條件吸引人才、引進人才,造成“孔雀內陸飛”的局勢,條件顯然不具備。我們的組織工作的重要使命,就是為每一個幹部能夠成長為孔雀搭建平臺,而我們市委更是有責任為留住孔雀們壘窠建巢……高前的這番話,在會場上引起了熱烈的掌聲,許多幹部甚至打破開會的習慣,紛紛站立起來表達對高書記講話的敬意。
這個會史朝義藉故沒有參加。當晚上他從河陽電視臺的河陽新聞節目中看到會場上那熱烈的場面,心裡很有些酸酸的感覺。第二天上班,郭天明來到他的辦公室,彙報辦公廳對史朝義前段時間的一些交辦事宜的落實情況,史朝義問他,昨天你去開會了嗎?郭天明說,去了。我本來有事不去的,可是……沒等他說完,史朝義吐出兩個字:作秀!郭天明愣了一下,馬上明白史市長指的是誰。他奉承地說,我們市裡的領導要都能夠像史市長您一樣關心市裡的發展,有您這樣的抓經濟工作的能力和水平,那河陽的變化才會日新月異。口頭上談論虛的東西,是搞不好經濟的。
不過,史朝義儘管對高前講話在幹部中受到空前的歡迎而不快,但返身自顧,不知怎的在潛意識裡又贊同高前的話沒有錯。他想,高前的話用在自己身上倒再準確不過。我史朝義在河陽幹了六七年,給河陽帶來了多大的變化?這都是有目共睹的嘛。就是省裡各位領導來,看了我們的新城區、行政中心和主幹道,看了我們的接待設施和條件,沒有不嘖嘖稱讚的。沿海發達地區的人來了,也說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城市建設能搞出這個水平,想也想不到。可是,在幹部任用上面,哪裡講什麼實事求是?一個外省的交流乾部,乳臭還未乾,對本地情況兩眼一抹黑,卻調這裡來擔任主要領導。媽的,早知道會這個樣子,不如當初就跟宋遠征書記要求到省裡哪個重要的業務廳局當個廳長算了。
設區市的領導幹部的組成一般有兩種型別,一種是從基層幹上來的,另一種就是所謂的“空降幹部”——從省直甚至中央部門派下來的。河陽市的書記市長恰恰分別代表這兩種型別。史朝義從基層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幹上來,他很早就在基層歷練,當過鄉鎮的黨委書記、縣委書記,他的學歷是後來在工作中透過函授一類方式補的。從基層上來的幹部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個性鮮明,作風強硬。因為在基層工作,太慈善軟弱了不行。面對基層複雜的情況,面對文化素質不那麼高的群眾和幹部,用史朝義的話來說,就不能太婆婆媽媽。講道理要講,但那只是輔助手段,所謂“通不通三分鐘,再不通龍捲風”,意思是做工作的時候,講三分鐘道理就夠了,如果講不通,那就必須採取強硬手段,否則工作任務沒法完成。史朝義還是孩子的時候在農村長大,就見識過這種“世面”。那時候,農村裡種植水稻,千百年來都是高杆品種。這種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