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畢竟在市裡,離二修廠更近一些。”
眾人聞言連連點頭,能回原單位還是踏實。
他們有他們的想法,張逸夫也有張逸夫的算盤。
很顯然,二修廠連年虧損,入不敷出,這對整個電力局都是個包袱。而這些人就像是包袱裡的爛蘋果,局裡很想甩掉,因此不管是回崗還是去總廠,都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爭取漲十塊錢的生活補助反而更現實一些。
但這個不可能,只是對現在的情況而言。
如果二修廠能來一位神級廠長,扭虧為盈,那局面就都變了,又需要他們了。至於對局裡面的領導而言,能讓這個臭包袱變成金袋子,想必極是滿意舒心。
只是這種神級廠長……出產有限,在體制化嚴重的電力系統中,更是不太可能出現的。
張逸夫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中,自己在電廠也混了大半年了,跟那堆人都能拼過來,想必管一個一百多人的修造廠應該問題不大。至於調動與職位的問題,憑著他領先二十年的拍馬屁和抱大腿功力,應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正讓他猶豫不決的,還是方向問題。
白當一個廠長,拼了命地用肚子裡的私貨,透過夜以繼日的爆肝努力,從而挽救一個瀕臨破產的國企,受到上級的表揚與重視,這實在是有些太“雷鋒”了。在時代的浪潮中,有這種才華,做了這種事的“廠長”們,多半透過各種方式,把這個廠子變成了自己的,若干聲名遠揚的企業家實際上都是以此起步的。
不是他們壞,不是他們貪,也不是他們玩的髒,因為只有這樣,才對得起他們的努力,才有更大的動力把企業做大做強,用一生去做,可以說正是因為他們這麼做了,才誕生了一批強大的民資企業。
否則的話,這樣有才華的強人,如果只在在企業走個過場,然後升官去搞官僚一套,這個好不容易翻身的企業恐怕用不了多久,又會沒落。
在才華執行力與霸氣這些方面,張逸夫認為自己不可能與那些商業傳奇相比,自己的優勢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不會在網路都沒有的時候搞智慧化電錶,也不會在超高壓時代做特高壓裝置。
他要做的是,在油開關就要沒落的時候提前搞氣體開關,在自動化政策下達之前準備好自動化系統,靠產品和理念上的先人一步贏得遊戲。
但要按照這個套路,自己想辦法調到二修廠,然後想辦法將其納入私囊,按照這個套路玩的話,怕是自己最多成為一名優秀企業家,再進一步就很難了。
而在體制中游走,朝著大哥的方向努力,無疑可以談笑間決定更多事情,甚至決定所有企業的事情。
小富即安還是憂國憂民,這對從前的張逸夫來說根本不是個問題,給他三套薊京三環內的房子就夠他玩一輩子的了。
但現在,經歷了冀北的達標,經歷的豐州的起落,成為了高工,送出了勞模,因各種機遇而心癢,為各種政策而心急的張逸夫,反而變得猶豫不決起來,或者說是變得“偉大”起來。
他開始覺得,不做點什麼,好像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國家。
想到這個,他開始驚訝於自己思想的改變,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惦記國家了……
正猶豫間,三兩人敲門進來,不用多說,準是二修廠的人了。
中間一人腦袋半禿,為數不多的頭髮卻黑得發紫,看樣子50歲上下,想是廠長。他身後跟著兩個年輕小夥子,該是來以暴制暴的。
進了會議室,這位廠長沒理那幾位,反是先瞄向了張逸夫,笑吟吟走上前來:“小張同志,剛剛王局長都和我說過了,這次的事情給你添麻煩了。”
張逸夫連忙抽離出思緒,起身相迎:“您是?”
“